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带这些话给我。
祂到底是神明还是闷油瓶啊,你知不知道能在这世间和你同行,其实我也很欢喜。
世间最后的神明啊,背负芸芸众生那么沉重的希冀孑孓独行,心怀怜悯,可谁又会记得,神明他也曾经是凡人。
我看着眼前这人,他强横无比,百年孤寂,他的世界有着山峦一般不染尘世因果的寥阔,我们都是蜉蝣,都是他漫长生命的过客,我想问他很多事,又觉得,答案我似乎都知道了。
至少现在的他还有我们,不是吗。
“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再见了。”
仿佛长白万年的雪兜头泼洒下来,每一个字都如炸雷在我耳边响起,这告别曾十年一度荡在我灵魂深处,曾于无数个快要撑不住的深夜,如蛇蝎一点点吞噬我,让我在黄沙深处也不掩埋不了我曾背负的罪过。
有人说这世上任何事情所谓的代价,不过取决于你愿意用多少生命去换它。
人生一场大梦,我生魔了十年,丢了半条命,用我半身伤痕斑驳,才抚平那横生十年的逆鳞,或许是这一辈子的,告别的话此生一句都不想再听到。
再让我听到第三遍试试。
他看看我,手用力按在我肩上,补充道,“回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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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的情绪瞬间噎住了,心底感到啼笑皆非,事到如今怎么我还在害怕,明明我已经走出雪山,走出沙漠,走出自己画的牢,和亲手了断的因果,已经有勇气回望那条来时的路,一路上血气弥漫,坟茔棋布。
“再见。”我喃喃的回答。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我静静看着神明的他与我告别,百年的岁月一瞬而过,然后闪过雪山,闪过沙海,闪过莽莽丛林,和汪洋碧波,直到我们曾一起并肩走过的每一个时刻,都从我们中间一一掠过。
朦胧中他走近我似乎伸出手想要拥抱,可是当我抬手的瞬间他已经不见了。
好吧,已经说过了再见,就一定会再相见。
我再次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白色。
又过了几分钟我才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人间。
入眼是纯白色的墙面和被单,头顶是已经滴到一半的注射瓶,胸口疼得火烧火燎,手也有点麻木。
妈的,黑瞎子算得很对,今年我的确流年不利,运交华盖,这是又躺进了医院。
不过看样子小命应该是已经保住了。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在我旁边唏哩呼噜的声音。
我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好几天不见的胖子,他正趴在我旁边的小桌子上专心致志的对付一碗面,估计放了不少辣椒,吃的一头热汗,如果有蒜的话他能吃的更香。
我看了一会,的的确确是胖子,他的吃相还是那么奔放,连面汤都不放过。
嗯?
我心说盗梦空间啊,怎么就看到了胖子呢,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巴乃给云彩扫墓吗?
难道我还在梦里?脑子有些迷糊了。
胖子吃的太专心了,竟然一直没发现我醒了,我又等了一会儿,看他还不理我,就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死胖子,给我留一口。”
胖子一惊,立即把面碗一放转过来。
“哎呀呀,天真你可醒了,胖爷担心死了,吃面都不香了。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去叫医生。”
我白了他一眼,我信你个大头鬼,都看你吃播多久了,要不喊你,碗底你都要舔穿了,也没发现我已经醒半天了。
我吃力的想坐起来,“小哥呢?”
胖子拖着凳子往后闪开,大手挥向旁边的病床,“别起来,他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