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
这三日的软禁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当年,前前代教皇马丁五世一力铸就了罗马教廷的短暂复兴,粉碎了阿维尼翁的屈辱历史,用毕生岁月将“罗马教皇”这一神职打造成了教皇国的独裁官,规定凡属于教会的土地和城市一律归罗马教廷管辖,自以为铁桶江山万年不倒。
马丁五世大力谴责当时流行的“教皇必须受会议节制”的会议至上论。他还宣布:凡属教义问题,唯教皇有权裁断,不得听信教皇以外的权威。
尤金四世大致奉行了马丁五世的战略思路,只不过改用了较为温和的外交手段,通过辩论来说服世俗国家认同教会的权威。
没想到,尼古拉五世才继位短短半年,就因为一时大意输掉了整个德意志。他败给的不是弗雷德里克,也不是神罗诸侯,而是势不可挡的历史与命运。
也许艾伊尼阿斯才是唯一清醒的人,他说的对,教廷是时候从舞台正中央退场了。
一双双世俗贵族的贪婪目光打量着托盘上的铁王冠。
从今以后,德意志贵族无需受教廷节制,他们可以尽情挥洒自己的欲望、野心,尽情压榨出领民的最后一丝血汗,随心所欲地生活而不必担心受到教皇的绝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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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光明”的未来,正渐渐向德意志贵族们敞开大门。
江天河冷漠地看着大堂内的每一张脸庞。
她能感受到这些人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欲望。
就和她曾经亲身经历的,和她的父亲谈论生意的几个中年老板的情绪一模一样。
就和那一日,老骑士布莱德杀死他的情妇,逼迫情妇之子认贼作母的那种情绪一模一样。
道德从来是奢侈品,穷人没空保持,富人无需保持。
她一度天真地以为,人类原本是善良的,不会有人故意挑起战争,不会有人故意陷害陌生人,不会有人以他人的痛苦为饵食。
因为这就是学校的老师和他的父母所描述的世界。
但世上的事情总没有那么简单。
她还有很多美好的幻想,也许她能发明蒸汽机,改善耕种,让人们不再饿肚子……但算了,这个时代不适合。
所有人都需要在痛苦中沉沦,直到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偏执和愚蠢,主动作出改变,而不是某个天降的先知引导他们走上自以为正确的道路。
罗贝尔倚靠着黄金剑,他的表情只会比江天河更冷漠。
他的身旁跟随着寸步不离的加布里埃拉,后者不明白主教为何而愤怒,却很识相地没有出声打扰。
“哼。”
他藏起饱含鄙视与不屑的眼神,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贵族是一群满脑子只有延续家族、享受欲望的畜生,商人是一群鼠目寸光、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教廷只会比他们更加混蛋。
格热戈日说得对,要从诸多坏选择中选择相对不那么坏的一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弗雷德里克。
他凝视着奥地利公爵——不,现在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欢欣雀跃的背影,提剑转身离开了大会堂。
与此同时,尼古拉五世颤巍巍地端起伦巴第铁王冠,弗雷德里克连忙半跪在他身前,将手里的仪式权杖与仪式剑分别放在左右两边,恭敬地俯下头颅。
大会堂内的三百五十多名领主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我,尼古拉五世教皇,循着上帝的公义为你加授冕鎏,弗雷德里克三世·冯·哈布斯堡,奥地利及施蒂利亚公爵,波西米亚及匈牙利国王,全体罗马人的君主,加授罗马帝国唯一的神佑皇帝,合法统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