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来了一个姑娘,是被她的爹娘送过来的。
听说这姑娘有个情郎,前两年打仗死了,这姑娘也就得了相思病,不想活了。我有点好奇,这相思病是个什么东西,就去看看,这姑娘躺在榻上,这榻上却没什么痕迹,她就像只是纸片般轻薄,她的脸颊凹瘦,那双眉眼却如旧,我发现她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意识到了些什么,舔了舔嘴唇。
这姑娘已没了生存意志,不出十日,她竟咽气了。
我这时才敢握住了她的手,她尚且温热的手,唤了一句:“妹妹。”
忽然出现了一个仙人,带着些桃花的香甜:“你是还想活着,可这身子却支撑不下去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将你的魂魄送到这姑娘身体中,你就用这姑娘的身体活下去,但是,我要你死后的阴魂作为报酬。”
我头脑一热,也就应了。除了子敬,我也想看一看我的爹娘。
于是,我就成了我的妹妹,郗道茂。
我在颍川上又休养了半个月,爹娘将我接了回去。
不久,子敬随姑姑来拜访我家,我躲在屏风后偷偷看他,他还是一样的风神俊逸,眼中是淡淡的疏离,他朝屏风这边望了一眼,大约是没见到我,就慢慢移开了视线。
再后来,他们家给我们家下了婚书,他要明媒正娶我为妻。
婚后,我们过得也是很愉快的。
可是好景不长,宁康元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司马桓温死了,大约也是知道几个成年的儿子不成器,就欲将一堆烂摊子丢给他的弟弟。可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自然不服,密谋杀了叔叔取而代之,当然以失败告终了,反获罪被叔叔徙至长沙。二儿子有个妻子,乃是当朝的公主殿下,司马道福。
司马道福便以此为借口同他和离了。
我的夫君少负盛名,众星捧月。这公主也很爱慕他,和离后不久,居然去求了太后,尚且年幼的皇帝下了一道旨,要我的夫君同我和离,娶司马道福为妻。
当个公主,倒真是很不错的。
起初,我的夫君以艾炙足,以有伤在身不敢娶皇室公主为由,婉拒了这道旨意。
我还来不及照顾他,隔了没几日,我的玉润忽然发了天花,高烧不止,寻常大夫没有敢看的,我就抱着她,去颍川求医,刚出城门,竟遇见了一群盗匪。
这群盗匪武艺高强,我竟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一日,我被盗匪头子强暴了。
那一日,玉润就躺在不远处,渐渐没了气息。
我拖着残败的身子回到家中,已是深夜,月色照在堂前,他坐在暗处,前头站着个俏丽的华贵女子,她有些得意,扔给我一封和离书,那左下角,写了极好看的三个字。
我从未觉得这样绝望过,那封和离书上的字渐渐模糊了起来。
可这字,我化成灰也是认得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写得出来。
我想哭,可眼睛已经哭肿了,我想喊,可嗓子也喊哑了。我踉跄着跪在他面前,颤抖着问:“你不是说,结发相亲,恩爱不疑。这现在,又是怎么了?”
他好似不太在意,仍旧隐在暗处,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是淡淡道:“脏。”
我的心像是狠狠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拳头:“你现在,是要弃了我?”
他慢慢挪开了我握着的那只手。
不知为何,我竟然笑了:“那恳请驸马,让我收拾些东西吧。”
我说完,没等他回话,就抱着已经冰冷的玉润,进了后院。
我回到房中,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替玉润也换了一套,将烛台推倒了,烛火一下子就蹿到了帷帐上,不多时,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苗烧在我的身上,一寸一寸将我烧得体无完肤,我抱着玉润,哼起了她爱听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