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家里没有钱用了。”羽太信子笑嘻嘻地说。
“哦。”鲁迅答应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唉,真没办法!每个月拿到薪水,全数交给“当家的”二太太--羽太信子,加上二弟周作人的薪水在内,也有六百多元了,可是总不够用,还要他四处去借。过日子就不能节省着点?这个羽太信子特大手大脚,每次薪水一拿到手就拉着周作人往日本商店跑,不管是否急需,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买了一堆回来。他们的心总是向着日本,有钱就照顾日本商人的生意,无论什么东西都由日本商店来“包销”。起初每月收入较多,尚可勉强供其挥霍,现在欠薪严重,有时竟只收入很少几块钱,哪里供得起他们这样奢侈用度呢。
鲁迅只好出去向朋友借钱。当他深更半夜饿着肚子步行往回走时,羽太信子他们怎么知道他的艰难。鲁迅刚刚迈进大门的门槛,就看见家里的总管徐坤正在把一大包物品从墙头上往邻院那边送。原来,徐坤的家眷就住在邻院里,这样送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鲁迅是乐于助人的,但是看不惯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这个管家徐坤特机灵,很能讨好周作人夫妇的欢心,连周作人做件衣服买双鞋,都要徐坤从外边请人到家来试样,事无巨细全部由徐坤一手包办。特别是,徐坤处处受到羽太信子的袒护,一次,鲁迅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向羽太信子说了此事。羽太信子把徐坤叫来,恶狠狠地骂道“你真笨,你做事为什么叫他看见!”瞧,她这哪里是责骂徐坤,很明显,徐坤的行为是得到她的默许的。
这种指桑骂槐非止一次。还有一次,羽太信子的孩子在纸窗下玩火,差一点把纸窗烧起来。鲁迅看见了,觉得应该加以训诫,便告诉了羽太信子。羽太信子把孩子叫来责骂道“你怎么搞的,玩就玩吧,怎么偏偏让他看见!”瞧,这就是羽太信子教育孩子。
对于羽太信子为人处事,周作人则是视而不见。他整天手捧着书本,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把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列为浪费精力。当他知道了徐坤的劣迹以后,说什么“如果换掉徐坤,难道要我自己去办理那些身边的琐事不成?那要减少我多少看书的宝贵时间啊!”周作人就是这样一种封建少爷脾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好逸恶劳。这还不说,周作人还宠着羽太信子,说什么“要天天创造新生活,则只好权其轻重,牺牲与兄长友好,换取家庭安静。”由此可见,周作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这“妻管严”是怎么来的呢?原来,羽太信子把他吓服了。他曾经和羽太信子吵过的,羽太信子一装死就把他吓服了。
说起羽太信子的装死来,还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她跟着周作人刚刚从日本来到中国时,住在绍兴周家,那里没有日本领事馆,她生活在中国人的圈子里,为了要挟别人,动不动就装死晕倒。有一回,羽太信子装死,恰巧被她的兄弟重久看见,重久对大家说“不要理她,她自己会起来的。”至此,被她吓得束手无策的家里人,才知道她长久以来晕倒是装死吓唬人的。尽管如此,周作人还是对她服服帖帖的。
羽太信子是一个典型的由奴隶爬上奴隶主的人,具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在八道湾家庭生活的前阶段,鲁迅每月将薪水全数交给她,不够时,鲁迅出去向朋友借贷,这样一个家庭收入的得力之人,她自然是非常欢迎的;后来,鲁迅欠薪了,又对生活中的一些事提了一些意见,她便讨厌起来,就想排挤鲁迅;加上那时日本帝国主义正是气焰嚣张之时,北京有日本使馆,她常和日本使馆联系,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仗势欺人。她排斥鲁迅是情理之中的。
天要下雨,是由不得人的。1923年7月14日开始,一家人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接着,7月19日,周作人突然来到鲁迅的房间,将一封信扔在鲁迅的桌子上,转身就走了。信封上面写着“鲁迅先生”四个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