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小山峁上走着,抬头看那些比赛的船只,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像一片片小树叶一样漂浮在湖水之上。
萧绰感叹道:“年轻真好。”
耶律隆运在一棵树上靠着,看着湖水,他似乎在想什么,那粼粼的波光似乎是他记忆的碎片,他想把它们拼成一个完整的图画,但是,他没法办到,只能望着那闪闪发光的碎片黯然神伤。
萧绰看着耶律隆运说:“想什么呢?”
耶律隆运叹道:“这里确实给我留下了一些美好的记忆,但是,更多的是痛苦和无奈。”
萧绰诧异地问:“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有痛苦?”
耶律隆运冷笑地看着萧绰,说:“我怎么会有痛苦?我为什么没有痛苦?告诉你,我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耶律隆运说着,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
萧绰惊骇地望着耶律隆运说:“你怎么了?德让,到底怎么回事?”
耶律隆运折断一根树枝,拿着树枝,指着湖水,叫道:“怎么回事,你得问问它,问问它给了我多少痛苦,多少羞辱?”
萧绰糊涂了,不解地问:“它羞辱了你?朕不懂。”
耶律隆运说:“你当然不懂,你有人爱着,有人宠着,怎么会懂呢?”
萧绰渐渐明白了,看着耶律隆运愤怒的脸,想安慰他,却无话可说。
耶律隆运说:“是的,或许,你看见我和你们在一起骑马,打猎,划船,烧烤,跳舞,仿佛高高兴兴的,但是每天我看着你和他一起回到你们的穹庐,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的心在流血,在流血呀,万箭穿心,你懂不懂?每支箭都是无情的嘲弄,我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正躺在别人的怀里,而我还要装成高兴的样子,默默地承受你们给我的侮辱。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湖边徘徊,有几回我已经走到湖里去了,但是,我还是回来了。我不是不敢死,我是舍不得你呀。”
萧绰抓住耶律隆运的手,流着泪,说:“德让,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耶律隆运痛苦地蹲了下来,说:“这里本来是我们的乐园,为什么他来了,为什么要让他走进我们的乐园?”
萧绰痛苦地说:“德让,别说了,朕求你别说了。”
耶律隆运不再说什么了,泪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萧绰也和他一样泪水盈眶,二人好久没有说话。
好久,耶律隆运说:“我记得这山上,有一片李子树,李子紫红紫红的,很甜的。”
萧绰看了一眼耶律隆运,耶律隆运的泪水已经干了,脸上十分平静,如同风过去后的湖面,萧绰放心了,说:“是的,好像就在那边。”
耶律隆运抓住萧绰的手,拉着她向那边走去,萧绰跟着他,手被他抓着紧紧地,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他带着她玩的时候的情景。也是这样,走不动了,他就蹲下来,让她趴在他的背上,背着走。
那情景历历在目,多么温馨的画面呀,那时候他就是自己的保护神,有着她想象不到的力气,一只胳膊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举起她,她想要什么,他就能给她什么,像变戏法似的,一睁开眼睛,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叫人不敢相信。
但是后来,他渐渐不能满足她的要求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没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失望了,哭了。
他也哭了,哭得很伤心,接着,有一个人满足了她的要求,他哭得更伤心,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她。直到她一张调令把他调到身边。
李子树已经不在了,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砍伐了,栽上了桃树,桃子长得有指头一样大,毛茸茸的,灰扑扑的像一个个毛猴子。
二人非常失望,像丢失什么东西一样,心里惆怅不已。
“回去吧,”耶律隆运叹息了一声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