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烧了……”她喃着这两个字,他说的不是话语,是尖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口上。
见他提笔在桌案上写着,阿宝起身,急忙踉跄着行过去。
她握住笔,朦胧着眼睛道,“阿月,我们是有誓言的,你不能解除婚约。你忘了,有违此誓,不得好死。你不能不娶我的。”他们有山盟海誓,他怎么能不娶自己,如何能不娶自己。
阿宝想不明白,缘何一夕,皆变。
明月的身子僵了僵,不知道是动容还是什么,却只听他道“那就,不得好死。”
她蓄忍了许多的泪终于落下来,她没有嚎啕大哭,甚至连哭都没有声音,是伤碎了心。
纵他不爱她了,可是,她还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啊。
阿宝摇头“你要娶婷玑公主,可是我呢,阿月,我是你的什么人,你怎么能不爱我呢,你有苦衷,对不,你说话?”
她哭得一点都不好看,没有梨花带雨,只有一片伤心画不成。没有人哭起来是好看的啊。
明月点点头“我自是爱你的。”阿宝眼里露出光,笑未浮上脸。明月将她握笔的手使劲拂开,有些粗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爱这个东西,爱着爱着,便也就不爱了,唯有权势方能持久,你想让我娶你,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
“圣上允我营中将军之职,将来封侯拜相,何等恣意光耀门楣,她乃是一国公主,地位尊崇,我何须舍近求远,又凭什么要娶你。”
“不是这样。”阿宝摇头
“那是如何,你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吧”
阿宝望着那张往昔耳语温柔的口吐出杀人的话,她的心肺割的七零八碎。
看她伤心成这个样子,他冷笑着反问,“你不会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
“你娶她便娶,何须赶我走。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若不曾许我什么,我自不怪你,你许诺了我什么,如今食了言,我亦不怪你。我只想好好看着你,不想走,你留我下来,给你做丫鬟……”也可以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感觉脸木了一下,而后是钻心的辣和疼。有温热从鼻孔里面流出来,衣袖一锴,糊了一脸。
他愤红了眼睛,怒极。
“不知羞耻!”
阿宝神色呆滞,却露出凄苦的笑。
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恶语相向得面目可憎“通房丫头也轮不到你。”
她眼里在哭,面上是笑,笑得都是抖的。断肠之痛,就是这般吧。
俯身捡起地上的狼毫,他又站起身
“阿月……”
她轻轻唤他。
他愣了一下,提笔,大气挥舞,有些用力过猛。
将最后一笔落下,他停顿了好一会。白纸黑字叠的整整齐齐,亲手塞在她手中。阿宝将手捏的死紧,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塞稳,掐得她手腕手指都是乌青。
“拿好。”
“阿月”
在他转身时,她唤住他。
他停下来,听她说,
阿宝闭眼道“不怕我恨你吗?”
他身影几不可见颤了一下。
许久,他说“自今日,你便要好好恨我,带着今日之恨活着,直到将对我的恨带进棺材寿终正寝。”
怀揣一份解约书,她只身出了探花府,没有回头一步。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今日后,我再不踏入滁安一步,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说“甚好。”
那年的滁安,雪特别大。飘起了她期待已久的鹅毛大雪。阿宝形单影只,没有带走探花府任何一样东西,就算是一身厚的衣服都没有带走。身上穿的还是七月流火时初来滁安的一身单衣。
风雪飒飒,山河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