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这边又不是只有淮北盐场这一个地方。
天津那边有长芦盐场,辽东也有营口盐场,台湾府也有盐场。
而长芦盐场的盐产量,极高。
因为漕运改革之前,长芦盐场的盐,有很多跟着漕米船,流入到各地。
而跟着漕米船走的盐,都是理论上的“私盐”,因为长芦盐场管的范围,不是运河周边。
今年开始的漕运改革,为这场盐政改革的成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漕运不走运河了,长芦盐场的大量私盐被积压了。
这都不需要考虑,必然的事。
漕米船携带长芦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废漕运的时候这也是个攻击运河的理由,刘钰哪能不知道?
淮北盐场的盐政改革,看似困难重重,实则朝廷根本没看明白,改革的难点到底在哪。
就这些盐商总承包商,说白了,就是一群猪。
他们只有三种抵抗方式。
第一种,利用官场关系,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反对改革。
但这件事的前提,是皇帝是个囔囔踹,耳根子软,遇到耳根子硬的一批的皇帝,并无什么卵用。这帮盐商也就是在现在,遇到汉武帝那样心硬的,托的官场关系那些官都要哭。
第二种,就是在家画圈圈诅咒。
唯一可能造成影响的第三种,就是靠资本对抗。
运多少盐,他们吃多少。
全吃了之后,造成缺盐恐慌,迫使朝廷放弃盐政改革。
至于剩下的种种抵抗方式,只是理论上存在,现实里也就想想罢了。
诸如什么勾结地方官,卡要盐票商人过境,皇帝这边印个级别足够的盐票通行证即可,孩儿军这样的特务组织是干啥吃的?
这里面的关键,不是淮北盐场,而是整个两淮盐场。
淮北、淮南的盐商,一家亲。
如果淮北改革成功,那么下一个肯定就要轮到淮南。
保不住淮北,但要给淮北盐改制造极大的麻烦,从而保淮南。
淮南有25个盐场,而淮北只有三五个。
淮南每年的盐引,有140万引;而淮北只有30万引。
改革,也只能从淮北改。
淮北改革成功了,才能动淮南。
对盐商来说,淮北可以扔,只当割了点肉。
而淮南,则是心肺骨头。
所以如果他们反抗的话,只能选择动用他们的资本,来用尽手段,把淮北盐改搞出一个盐业版的“流民图”的效果。
这样,朝廷就只能退步了。
就算为了保面子,继续在淮北盐改,但淮南肯定是不敢动了。
应该说,这些盐商如果有这样的“斗争”能力,还是让人欣慰的,至少没烂到让刘钰觉得毁灭了拉到的地步,至少将来他们可以转型,转型成为对外扩张的资本集团的一部分。
但就怕简直是一滩烂狗屎。
他们其实可以抓住大顺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大顺每年的税收、资产,是不足以和他们对抗的。
某种程度上讲,两淮盐商的资本总额,是比大顺正常国库年收入多的。
而且大顺没啥控制力,最多也就是控制点漕米,保证几百万石漕米,除此之外,啥也不行——大顺在经济干涉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京畿地区的粮价。除此之外,都干不了。
这个弱点,是可以利用的。
就算打经济仗,那也得有钱有物资不是?可大顺哪有钱啊。
刘钰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别的都好说,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盐商靠资本来对抗,那就不得不提防这一点。
漕运改革,使得长芦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