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举杯一扬。
    见空的酒坛、涨红的面容跟窗外洒落的大片月色与虫鸣一起,提醒着欢宴的结束。
    崔雉扶着酩酊大醉的裴镇走上了早早候在府门外的马车,然后在怯薛卫的护送下回到宫中。
    寝殿内,步履蹒跚的裴镇被扶坐在床上,他抬手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抬起头,眼前一张面泛桃红的绝色面容面露关切,裴镇轻声道:“是你对不对?”
    崔雉愕然,低头瞧见裴镇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在裴镇的身侧坐下,“是。”
    得到了意想中的答案,裴镇却并无丝毫的喜悦,反而痛心道:“为什么?云落有哪点对不起我们?”
    崔雉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道:“有人问过吴提,为什么要干守殇阳关的蠢事,差点将命都交待在那儿。吴提说的有句话我很喜欢。”
    她扭头看着裴镇的侧脸,一字一句又坚决地道:“既以身许国,我将无我。”
    “你是一国之君,国事才是你最该优先考虑之事。”
    裴镇无力地闭上双眼,“让我一个人静静。”
    崔雉起身,朝外走去,临到门前,扭头道:“他背负着使命,可你身上背负的使命和责任又何曾少了?那些咱们每日都在祭奠的人,那些你每日都在思念的人,都在看着你。”
    夜色最重时,裴镇斜倚在窗台上,手中拎着一个酒壶,大片的月色洒落在他的身上,神情寂寥又落寞。
    他想起云落曾经和他笑着言说的,原则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情境才重要。
    他轻摇着头,如同和云落初见之日的那个晚上,那个大义镇上的客栈窗边,那个还未长大的少年,也如现在的渊皇陛下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曾经的大皇子薛钧坐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四周皆是披坚持锐的鲜卑铁骑。
    以原伯为首的母族之人,尝试过多种渠道的搭救,但还未开始,就被薛钧自己亲自否决了。
    按他的话来说,外有赫连青山、吴提,内有元焘,他出不出去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盏中盛的,是南朝的烈酒。
    仰头灌下,喉头上下滚动中,一股火辣从口腔进入喉咙,再填满胸腔,滑入腹中,最后在舌尖绽放出一阵浓烈的酒意。
    果然还是这酒才能浇愁。
    在领着铁蹄踏过残破的秋雁关时,意气风发,只觉皇位已经近在咫尺的那个薛钧;
    如今惊愕于大变,沦为事实上的阶下囚,愁云惨淡的薛钧;
    渐渐在酒意中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