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芯怡口中说得轻松,内功修习是一项特别艰险的举止,特别是她这般没有师父指导,而且与毒掌同修,吸进体内的毒质需用内力压制以免攻入心脉,只需走错一步,那便是绝路,毫无疑问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别说弯路,便是回头路也没得走。
杨天意练过杨家祖传内功及百虎门内功,更得长乐散人传授高深内家知识,册子中的内功心法尚能一目了然,当即对她不明之处一一指点,耐心讲解。江芯怡天资聪慧,并且在蓝月天宫门下时已经接触过最基础内功心法,不但一点就明,更可举二反一,算得上是个学武的良胚。
杨天意见她学得快,心情甚是舒畅,江芯通本学完,发现四周暮色垂垂,两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专心,竟不知时日之过。抬头微微一笑道“傻根师父,弟子去给你弄些吃的来。”杨天意道“以后你不准再说没人肯教你功夫,如你这般聪明之人,多着师父想将绝艺传授给你呢,这叫伯乐多,千里马少。”
江芯怡满脸欢喜之色道“多谢师父夸奖。”从小屋里奔出,过了良久不但牵了一头小麋鹿回来,更提着三只肥胖的大山鼠,吱吱吱在乱叫。
江芯怡问“傻根,你想吃那样?”杨天意道“叫师父。”
江芯怡道“傻根师父,冬天的肥硕山鼠是十分难得的珍馐,要不要试一试?”
杨天意虽然是个粗豪江湖汉子,老鼠肉却还从末试过,道“还是吃麋鹿罢。”江芯怡道“可惜,美味珍馐不懂欣赏。”说完提起匕首要宰杀小鹿,突然林中传来呦呦的叫声,小鹿听罢,立时也呦呦呦叫将起来。
江芯怡道“鹿妈妈找小鹿来着,你不要出声,待我设下埋伏将大鹿也一块捕将过来。”杨天意问“怎么设伏?”
江芯怡道“还不简单,将小鹿两条前腿打断,再在小鹿旁放绊脚圈索,咱们就藏小屋里头看着,鹿妈妈一定会过来,到时只要它踏入圈套之中,还能逃得了吗?”她说这番话时,脸上神色平静。
杨天意心下默然。
江芯怡提刀过去欲斩小鹿前肢。
鹿妈妈在林中叫得更加急,悲声凄音,小鹿尖声长嘶,遥相呼应。
杨天意忽然道“小妞请勿动刀,把小鹿放了。”江芯怡一脸诧异“为什么,你不是想吃鹿肉吗?”杨天意道“现下我不想吃了,快放了它。”江芯怡道“好不容易才猎到,你眼下不想吃,也没要放它走呀。”
杨天意沉声道“怎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吗?”
江芯怡举刀空中良久,终于慢慢将刀放下,解开小鹿后腿上的绳索,小鹿身获自由,立即朝林中奔去,跑至妈妈身边。
江芯怡无厘好气道“放了小鹿,那便只能吃臭老鼠了。”
杨天意对江芯怡微微笑道“你不说硕鼠是山珍野味吗,我怎能不尝一尝?”
江芯怡道“你只知小鹿有妈妈,殊不知硕鼠一样有妈妈,说不定这三只老鼠便是一家三口,你吃一头小鹿,至少鹿妈妈还可以再生,尚能延续香火,但你吃了这三只老鼠,这头鼠家可被你吃得断子绝孙,你以为发了善心做了善事,殊不知发善心做善事之同时,同样作下恶孽。”
杨天意被她一番话说得无话可说,瞠目结舌,过了一会诵念起诗经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念完《硕鼠》,杨天意脸色沉静安详下来。
江芯怡鼻子嗤了一下小声嘟嚷“假情假义,惺惺作态。”
杨天意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