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止歇,船蓬里钻出三个身穿黄袍的人来,头一人身材高大,一头乱发披肩,头顶脑门光秃,额头上箍一个铜圈,满脸乱糟糟的粗须,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手拿一根紫色铁杖,杖头挂满金铃,一顿之下发出钉铃当啷清脆悦耳之声。身后二人相貌怪异,一人如竹竿般瘦高,疑似一阵江风吹来便能将之吹下海,拿着一柄又长又大的戒刀,那刀身比他腰腰还要宽阔;另一人中等身材,双眼无神,肤色苍白,嘴角下垂,一脸病容,整个人看起来如是个瘫痪在床十年以上的病鬼,这人手中拿了一双钢圈。只见头陀牛眼圆睁,向渡船上的人扫了一圈,嗡声嗡气道“杜为夫妇在船上吗?”江面上虽然风大,但他发出的声音钻入各人耳中,仍如便在耳边呼喝,震得各人耳鼓生痛。
船上傻根等都没有回答,头陀连问三回,仍是没有人回应,都傻乎乎看着自己,禁不住怒气冲天,将铁杖一扫,暴喝一声道“你们都聋了吗,还是都是哑佬?”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各人虽然看着他说话,却也都被他这一声中气十足暴喝吓了一跳,耳中如遭落地雷,轰隆隆响个不停。
严承德缓过气来,终于开口说话,道“大师是谁,江中相见,有何贵干?”那头陀粗声说道自己叫耶律届宁保,是青海雪山堡阿依莲神玛尔巴的首席大弟子,身后两人是他二师弟没野藏车,三师弟阿伦阿旺美,江上求见,实为邀请杜为夫妇至雪山堡上一聚云云。严承德道“耶律大师,杜为夫妇是朝廷的钦犯,有造反行刺皇上之嫌,现下上京受审,罪行未定之前,绝无自主行动之权,恕不能应承。”
耶律届宁保哈哈大笑道“我师父听说杜为脸相圆润,天庭饱满,与我地藏佛颇有法缘,有心见之,急命我无论如何要请他夫妇前往相见,论谈佛法,还请官老爷赏个薄脸,让本陀带走。”严承德道“大师,不管怎样,杜为须得上京受审,赏不赏脸,非小官说了算。”
耶律届宁保说得几句已失去耐心,怒火上冲,铁杖一顿般板,金铃发出清脆响声,暴喝连声,威胁要将船上的人都杀了丢进江里喂鱼。
傻根在两人说话扯皮之际,把杜发拉到一边,低声道“此人内功深厚无比,两名师弟亦非凡手,要是他们跳上船来,便你我联手,也不是他们对手,须得当机立断,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发哥,你先拖住他,我下水凿穿他们的小舟,你一得信号,立即摆舵顺水而行,迅速远离小舟,如果接不上我,那便在对岸相候。杜发情知形势急迫,那管他手段卑劣与否,点了点头,待傻根在渡船另一侧悄悄下水,立即走到船舷边上哑声道“耶律大师,杜为夫妇造反行刺之案,其中疑点重重,我瞧多半是被人嫁祸栽害,经大理寺吴大人审查清楚,一定可还他清白,回复自由之身,到时大师自可邀请他夫妇至青海一游。京城乃富庶之地,人间繁华,花花世界,举世无双,何不流连观光,静待案情水落石出?”
耶律届宁保见来了个说得上话之人,粗声粗气道“这位官老爷是谁?”杜发道“在下大理寺断丞黄少。”耶律届宁保拱了拱手,说道时间紧迫,须得先请杜为去青海面佛,随后再回京受审不迟,杜为没有当场拒绝,问其何故,突然耶律届宁保背后那个病夫阿伦阿旺美阴声细气道“大师兄,人家吃粮皇的,怎可能将朝廷钦犯拱人让手,失职之罪,怕不是简单这么革职。”语序颠倒,声调怪异,这吐蕃人汉语显然还没学到家,船上的官兵一半听得发笑,一半听得不知所云。
杜为暗暗注意水面,口中说道“非也非也,大师言所差矣,若是你们讲得有道理,我们也并非冥塞之辈,岂会不听?”那瘦高汉子没野藏车尖声尖气道“该死的宋人比猪还要狡猾百倍,须防诡计,大师兄,实不必费唇舌,费刀便是,没了脑袋的宋人,才最老实的宋人。”说完一扬手中戒刀。阿伦阿旺美接口道“皆杀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