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岭祸事息,险路尚迢递(2 / 3)

百年古槐的枝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报应...都是报应......"老者癫狂般撕扯着白发,"三十年前那场活祭......"

卜凡蹲身拾起半片龙鳞,昨日尚黯淡的凤凰暗纹此刻猩红欲滴。"不是三十年前。"他将龙鳞按在槐树裂痕处,冰晶顺着纹理疯长,"从你们把山神娶亲的凤冠埋进祭坛那刻,就注定了。"

郝柔的佩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光照出树根深处——无数婴儿襁褓的残片与凤冠珠翠纠缠在一起,沾着新鲜的血渍。

苏瑶手中的槐花饼啪嗒落地,饼馅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赤蚁。

"劳烦村长带个路。"卜凡碾碎掌心血色冰晶,碎屑飘向乱葬岗方向,"去会会那位等着喝合卺酒的新娘子。"

最后一缕暮光沉入山脊时,荒岭起了白毛风。

甄婉替熟睡的村民掖好被角,忽然发现窗棂结了层薄霜——本该入夏的时节,呵出的白气竟在空中凝成细小冰晶。

(接上文)

暮色被冰棱割裂成细碎光斑时,荒岭刮起了透骨寒。

祠堂东厢的窗纸早被阴风撕开豁口,苏瑶将最后半块槐花饼掰成四瓣,蜜糖在冷空气里凝成琥珀色的冰晶。

"公子尝尝这个。"甄婉解开腰间玉葫芦,倒出的姜茶腾起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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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腕上的焦痕绸带忽然绷直,将五只陶碗缠成环状,悬浮在众人中间。

碗底朱砂绘制的暖阳符明明灭灭,映得郝柔剑穗铜铃上的裂痕愈发清晰。

卜凡解下大氅罩在姑娘们肩头,玄色织锦下露出半截冰晶纹身。

纹路蔓延处凝结的霜花簌簌落在薄萱的铜镜上,镜中映出祠堂外游荡的灰影——那些白日里感恩戴德的村民,此刻正提着惨白的灯笼在檐下游移。

"当心井水。"郝柔突然开口,佩剑横在膝头。

剑身映出屋角水缸泛起的诡异涟漪,昨日刚打上来的清泉正咕嘟咕嘟冒着血泡。

苏瑶袖中滑落的银针倏地刺入水面,针尾缀着的五帝钱瞬间爬满青苔。

呜咽的风声里忽然混进木屐拖沓的响动。

老村民佝偻着背挤进门缝,羊皮袄上还沾着乱葬岗的纸灰。"卜、卜先生......"他浑浊的眼球转向供桌上腐败的祭品,"您可听过山魈娶亲的旧事?"

薄萱的铜镜突然映出三百里外景象。

悬崖边的古柏上悬着褪色的红绸,每片柏叶都缀着婴儿拳头大的冰凌。

甄婉绸带上的焦痕开始游走,在空中拼出残缺的舆图——与老人口中"山神抬轿"的路线完全相悖。

"传说里新娘要过三劫。"卜凡指尖轻叩陶碗,冰晶顺着裂纹蔓延,"可您少说了一处。"他蘸着姜茶在桌案画出扭曲的山势,某个转折点突然渗出黑血,"这里本该有座义庄。"

老村民的瞳孔骤然收缩,怀中的黄纸符簌簌飘落。

苏瑶捡起符纸对着烛火细看,朱砂绘制的镇魂咒下竟藏着极淡的并蒂莲纹。"三十年前那场活祭......"她话音未落,郝柔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众人抬头望去,乱葬岗方向腾起的黑烟在空中凝成轿辇形状,十六道烟柱恰似抬轿的鬼差。

薄萱的铜镜哐当坠地,镜面裂痕中渗出暗红液体,渐渐勾勒出凤冠霞帔的轮廓。

"子时了。"卜凡起身时冰晶纹身已攀至下颌,他拾起郝柔的佩剑轻弹剑身。

清越剑鸣声中,供桌上腐败的羊头突然睁开猩红双目,獠牙间滚落沾着冰碴的诅咒:"擅动姻缘者......"

剑光闪过,诅咒连同供桌一齐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