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到南静月放下素来端着的身份,同自己哭诉了这许多,王香草内心也是颇为感慨。到底,小姐还是待自己亲厚的啊。也不枉那年在潮州叩齿庵,莫大有怂恿自己只一心效力了她,返回南家后,还撺掇自己往那本已痴傻的四姐儿南秋月的宁神汤里,下了乱人心智的药......午夜梦回,常感不安......奈何前尘旧事,已然无法改变,亦不能,不顾及夫妻二人性命、而去南笙老爷那里告发昔年夫妇二人曾犯下的罪业......只能认命,继续往前行了......只愿小姐能念在夫妻忠心的份上,善待女儿彩霞......这些年下来,小姐虽因着际遇,心思变得越发得深沉,性情变得越发狠厉,可终归,她待自己,还是有几分不同于旁人的亲厚之意啊。王香草大着胆子,上前缕着南静月略显凌乱的发丝,蹲下身去,握住了南静月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劝解着:“大娘子!大娘子不可越说越离谱!叫人听了,平白的拿捏您的错处!请您听老奴一言!先夫人已去多年,您又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二小姐就是一介继女,无论如何,也不好明目张胆的不敬您这主母,您素日里也没得让自己心气不顺,莫要总与二小姐撕了脸,让相爷难堪才好!须知将来,这二小姐的亲事,终究还得要依靠您这个母亲来打算与操持的。您就只权当作是不懂事的小儿女们,和您一味的使性子,索性就不与她一般见识便是!那柳姨娘和大公子,也都需仰仗着您的大度,方才能在这相府里过活的!您呀,且宽宽心,只需笼络住了相爷的心,万事都顺着相爷的意思,只稳稳当当的、坐在这主母的位置上,金尊玉贵的养着,只要有您在,三小姐、四小姐和小公子,便少不得相爷的疼惜,日后也自必不会差的!”
南静月本来是心中一时憋屈愤懑,因此才失了态,收不住心里的不平,有感而发。如今听得王妈妈这般苦口婆心的劝勉,心下安慰不少。俯视着王妈妈,小声说着:“香草......你说说......我......是不是待那两个丫头......过了些......”闻言,王妈妈眼皮子一跳。心忖,小姐这话可得慎之又慎的回答呢。于是忙不迭的起身,半弓着腰,将双手交叉放于腹部,然后对着南静月一边行半蹲礼,一边口中谦卑的回答道:“凡事皆有定数!这也是香枝香叶她二人的命!老奴早已传话给莫大有,让他掂量着,好生安顿了她们姐妹的娘老子!大娘子且放宽心便是!只是,大娘子此后遇事,还是莫要急躁,且多思量一番!相爷不待见的事,大娘子还是少行为妙!”语毕,跪倒便拜。
前院里,香樱被二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燕岳随即唤来两个小厮,当众剪了香樱的舌头。因燕岳管家极严,却不会借故苛待奴才们,也从不克扣孥资,故而平日里下人们被约束管治得,均是对其又敬又怕。有胆小的丫头们,被吓得发出惊叫连连,又因见了燕岳扫过来的眼光而害怕,忙捂住了嘴。于是皆不得不相互扶着挽着继续观刑,仍是两腿不住的瑟瑟发抖。有早就候在一旁的牙婆,带着两个小丫头,拿了帕子给香樱不断擦拭。牙婆又向燕岳借了距行刑之处不远的小厮们的房间,利索的替香樱换上了葛麻衣衫。燕岳接过牙婆递来的五两银子,又遣了那两个剪了香樱舌头的小厮,当下就拖着香樱,随牙婆一并出了相府。
兰馨苑里,大娘子到底还是气愤难耐,砸碎了一整套的青釉瓷茶盏。仍是香芪跟着王妈妈进去收拾了出来。
香芪心内战战兢兢的思忖着,这么着下去可不行。香枝去了,香叶死了,香樱卖了,陪嫁过来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近身丫头了。二等的香芹、香墨、香椿、香梨四个,半大不大,大娘子一时恐也不会提起近身伺候......自己还是得要早点计较才是啊。纵是不齿香樱所为,不至于会落得那般凄惨境地,却终究,相爷到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