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再贪功冒进的士兵,也要斟酌一下是否值得。
汗水浸透袍服,盔甲传来的温度愈发闷热,他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与肃杀的战场上满头大汗,但内心却许久未有如此通达,畅快。他不断不讲道理地夺取着袭来者的性命,死者并不无辜,他们为土地和野心而战,又因弱小和冒进而死。这里没有侵略者,或者说,所有人都是侵略者。
所有人都死有余辜,一切宗教的道德与世俗的法律约束在此刻都毫无意义,掠夺生命而无须胆战心惊,令他的内心萌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支配感——幸福感。
明明眼前不断绽放血花,明明杀人不该是件快乐的事,他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拼命压抑也压不下去,最后,唯有从眼角挤出几颗鳄鱼的眼泪,才能勉强中和其他五官的喜悦表情。又哭又笑的表情,宛如撒旦降临人间,令后续的袭来者毛骨悚然,再不敢贸然攻击那位浑身浴血的精神异常人士,只得把杀心转移到其他疲惫的战团军士身上。
“老板,你冷静一下!别杀上头了!”
关键时刻,卡特罗恩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将罗贝尔从沉浸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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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剑砍在人身上的手感很过瘾,但这是不对的——就算真的很过瘾,也不能觉得这是对的!”卡特罗恩一剑拍得一名袭来者人仰马翻,继续喊道,“以战场为生的人,更要明白生命的可贵!我们是人,为恶劣的人性和私心而杀戮的很丑陋的人,但绝不是恶魔!别犯病!”
“我没犯病,我现在状态很好!”
在一瞬息内连续刺出数剑,全部落在一名科隆重剑士的胸口,当场夺走他的生机,罗贝尔破口大骂:“我就是——心情有点好!”
“就是心情好才不对!杀人是工作,工作怎么能快乐呢?”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卡特。”
罗贝尔的声音时高时低。
“你和我都是某些不负责任的家伙任性的作品,连诞生都不是自愿,他们把我们用完就要丢到一边。那句话说的真对,我们都不自由,却还要被迫享受这样的生活,在苦难堆里寻觅三三两两的欢愉。杀人确实不开心,但是……”
他突然冲出阵型,找上一名落单的火枪手,一剑狠狠戳穿了他的脊骨,抢走他手上冒烟点燃的火枪,塞进一旁吓傻的敌人的嘴巴里,只听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被弹丸击碎,登时没了气息。
“生命消逝的瞬间,最容易感受到我们还活着。”虎口不知何时被震裂一个小口,他疼得龇牙,“嘶……你不这么觉得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别搞我心态,哥们!”
卡特罗恩大喊着劈在某人的头盔上,将对方的半个脑袋砸得凹陷进自己的胸腔里。
此刻,距离战斗开始已经过去不知多久。唯一能提示他们时间的太阳,今天不知是贪恋白天还是怎的,始终恋栈不归地不愿落下。
人人脸上浮现着绝望,就连一向自信的卡特罗恩都出现了动摇。唯独盖里乌斯仍旧执拗地指挥军队顽抗到底,坚信友军一定会马上抵达。刺剑战团还健在的士兵已不足一百五十人,减员率高达三成,若不是地形受限和罗贝尔一直积极地鼓励着他们,原本早就该崩溃逃散。
但就算内心仍不愿服输,酸痛的肩膀与举不起来的武器都在提醒他们——要结束了。
“……五分钟。”
趁着科隆人再次换防,准备车轮战的空档,罗贝尔忽然说道。
“如果五分钟之内见不到援军,勇士们,我允许你们光荣地逃离这里,你们已经无愧荣耀,战败之辱,盖天之累,与你们无关。”
士兵们动摇的脸庞露出喜色。
再有五分钟,无论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