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她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是包税官的女儿,据有五十英亩良田的小地主。并不是每个法国人都喜欢被查理国王统治,同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将少女推上刑场的,是她的敌人们,英国的“无能者”亨利六世国王,勃艮第的“好人”菲利普公爵,以及许许多多看她不顺眼的教廷人士。一名自称获得上帝启示的少女会在多大程度上动摇教皇的权威,她不仅是名军人,还以圣女自居,而且,她是“奥尔良的圣女”,法国人的英雄,教皇冕下最讨厌法国人。
从投身军旅、将生命托付于战场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有所觉悟……理论上是这样子的。但人不是一类乐于赴死的生物,乐于赴死的生物都灭绝了。她不想死,所以才会费尽唇舌地挣扎,失败,死亡,紧随而至的不甘心让这具躯体的灵魂没能顺利抵达彼岸。
“啊,如果能再活一次就好了”,尽管这么期盼着,然而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并非轻易所能跨越,对绝大多数平凡人而言,生命真的是只有一次的大冒险。
直到被璀璨金色的锋刃刺穿胸口,死亡的实感再度笼罩在少女心头,她才恍惚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再次站在这片熟悉的大地上呼吸——尽管不完全是以活人的姿态,却也足以庆幸。
而且,她居然没死。
当少女苏醒时,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黑袍女人正把她扛在肩膀上,双腿飞速交错,快出了残影,身边的景色快速掠过,是陌生的森林和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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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出来了,被“自己”带着逃出来了。
苏醒不知多久之后,黑袍女人停下了脚步,将她轻轻放在一棵被闪电劈死的折断老树之下,一言不发。
她艰难地坐直身体,下意识去触碰伤口,胸口登时传来灼热而刺骨的痛楚。再看右手手腕,却是已经愈合,再看不出之前被斩断一半的痕迹。
这样子,算是活着吗?她也搞不清楚。
像是小时候父亲给她讲过的活死人的鬼故事,那些吓唬小孩子的戏码如今真实地在她的身体上呈现,不死不灭。
活着固然美好,但这样子的活,是她想要的吗?
正当她沉默地纠结之时,一只黑黢黢的信鸽落在她的膝盖上。
少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幕,她伸手捧起信鸽,面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虔诚与平和:“啊,我主,您来了,您忠诚的追随者让娜恭迎您的降临。”
黑信鸽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摇身一变,变为一道看不出身形面孔的幽影。
“让娜,你又失败了。”
少女耷拉着脑袋,尽管烂了半边的脸庞难以做好表情,眼神依旧清晰可见郁闷和沮丧。
“没关系的。”幽影没有责备她,而用温柔的语气安慰道,“我们以弱敌强,以明敌暗,失利才是常事。失败乃成功之母,好好总结经验教训,耐心,孩子,我们终有一天能击杀神明的走狗。”
让娜抬起眼眉,犹豫地说:“可他们说,您才是……”
“是伪神,对吗?”幽影抢在她之前说道,“我的老朋友们真是给我留足了面子,一般这种时候,叛国者和奸细的帽子早该扣在我头上了。”
“那您真的是……”
“我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何而存在。”
幽影低下头颅,被混沌填充的脸庞看不出眼珠的朝向,但让娜就是感觉得到,祂正和自己四目相对,眼神真挚。
“我们为自由而战,为受压迫者而战,为被愚弄的天下苍生而战,没有任何错误。我们对抗的力量掌握着世界,但只要不放弃希望,终有一天,我能够将其取而代之,创造一个人人幸福的完美秩序。如此一来,这个世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