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莲池平静无风,仔细一听可以发现有呻吟声从大郑殿内传来,痛苦难忍,绵延不绝。
“夫人坚持住啊,夫人……”容笠取来热水将帕子浸入水中,拧干后替郑芙擦试着额上的汗珠。
郑芙已经痛得失去了神智,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紫,细碎破裂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叫人听了心痛万分,忍不住哭泣连连。
“大王到——”
听到这个声音,容笠仿佛一下子有了希望,紧紧握住郑芙的手“大王来了,夫人,大王来了!”
嬴政疾步走入寝殿,一眼便看见那个数月不见,正于榻上挣扎的女子。周遭的婢女匆忙跪着往后爬,为嬴政腾出位置,他走到她身前查看着她的气色。
冠礼那日,她命悬一线生死垂危之时,也是这样的脸色,但此刻她的表情更叫人心悸。
嬴政当即言道“李钰,去传御医,立刻派人传夏无且入宫。”
“是!”
“听得到寡人说话么?”嬴政低头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依然是连续不断的痛苦呻吟之声,嬴政回头“怎么回事?”
容笠连连扣头,“大王恕罪!一个时辰前夫人突然见红,奴婢们想出长安宫去禀告大王,却遭到侍卫们的阻拦,说是夜深人静不许打扰,奴婢们没有办法,郑夫人命奴婢将鸽子放飞,而后便神智全无了……”
“蒙毅,去查。”
“臣这就去。”
嬴政握着的手突然动了一下,郑芙意识模糊之际紧紧抓住他的手,指甲陷进肉里,仿佛要将他的手撕裂,嘴里小声嘀咕着“不要杀他们,我求你……”
嬴政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宫内的御医赶到,急忙拿出丝巾为郑芙看诊,他这才将她的手打开。
“如何?”
御医急忙跪地磕头“恕臣无能,夫人心脉受损,加之被人在药膳中下毒导致心神衰竭提前产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寡人要你何用?”嬴政怒从心起,正要接着说话,郑芙猛地抓住他的手大喊“不要杀他们!”
他知道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在此关头却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叫他……无法下令杀了这个御医。
“你即刻尽力救治。”
“臣遵命!烦请大王移步殿外。”御医颤抖着身子接下指令,而后叫来殿外几个接生的产婆。
嬴政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阵阵尖叫,闭着眼睛眉头轻皱。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夏无且匆匆赶来,身后跟着道医馆的主事步惜欢。
“主上。”
“你快进去。”
“是。”
依照往日配合的那样,步惜欢先行进入产房,夏无且则坐在用纱帘挡住的床榻之外替郑芙把脉。
步惜欢挤入产婆之间,仔细查看郑芙的气色,而后问道“夫人几时开始生产?”
“寅时一刻,如今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步惜欢皱眉,说道“馆主,难厄之象。”
周围的产婆皆是露出惊惧之色,其中一个慌忙跑出去禀告嬴政。
“知道了。”夏无且面色淡然,闭着眼睛继续感受郑芙的脉象,“熏艾,当归、红花、继木、侧柏、牛蔓各半钱,熬至糊状,尽饮下。施针法之三。”
步惜欢依言照做,等到汤药熬好,她便即刻把汤药喂入郑芙口中。许是身子太过虚弱,她连吞下几口汤药都很是艰难,往往喂进一勺便要吐出大半,难以下咽。
如此折腾了许久,郑芙才算勉强喝下足量的汤药。慢慢的,她的眼睛变得清明些许,似乎从混沌中稍微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下体无穷无尽的疼痛,比她曾在牢狱里承受过的刑法罚还要痛苦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