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撇嘴,抬起头一看:“啊,我到了。那就拜别几位姐姐了。”
玄云宫乃是司命星君先常居所。
千锦一贯,是此处的常客,和先常是对酒肉朋友。
可他向来把这神簿看得跟个宝贝似的,不给人看,好像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眼下,她要偷偷翻看他的神簿,自然不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啦。
他将这神簿藏得极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从前有一次,他以为她吃醉了,便当着面拿出来过一回。
她将手伸进那青花瓷瓶,向下一探,微微一笑,掏出来一本册子。
她瞧了一瞧,这近来下凡历劫,共有二人。
一人,是那北海水君的三太子冬堃,可他,还是个三百岁的少年,此番乃历病劫。
另一人,是那九宫山白鹤洞的普贤真人,历完此情欲之劫,就要飞升成菩萨了。
“大胆,何人!”
她翻来覆去瞧得仔细,便没有察觉那先常已站在大门口,喝道。
她却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怎么连你最沉鱼落雁的好友都认不出了?”
先常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不知这最沉鱼落雁的好友,盗看我的簿子,所为何事啊?”
千锦将册子扔给他:“你说,近来下凡历劫的,怎么才两人?”
先常接了这簿子:“难不成个个神仙都下凡历劫去。”
他稍一顿,小心抚平了上面的褶皱,边道:“再说了,明明有三人。”
可他抬起眼睛,千锦已然不在了。他翻开簿子,竟然不知何时被人撕去了一页。
他想了一想,那一页记的,好似是妖帝之子帝俊。
北海水君三太子天堃,每日睡前,都要念一遍书。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日日念,夜夜念,他闭着眼念得倒背如流。
“哈哈,你可知何为色?何为空?”
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紫衣姑娘,斜靠在他的床帏上,看着他道。
天堃怔了一怔:“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紫衣姑娘看了他一瞬:“你这憨孩儿,没有经历过,何以纸上谈兵?我若没有经历过,何以纸上谈兵?佛若没有经历过,何以纸上谈兵?”
她说着,摆了摆手:“罢了,你不是他。”
话说那厢这九宫山白鹤洞,正在举办飞升大礼。
大礼快成。
门口忽然来了个姑娘,一袭紫衣,普贤徒儿花歌一愣,忙上前迎她:“师叔祖怎么有空来观礼?”
千锦只往里处走:“我自然,没有这个空。我来,找你师傅,有两桩事。”
花歌颔首:“师傅正在大礼,师叔祖不如等一等,吃两口茶。”
千锦微微一笑:“等不及了,我来,一是阻礼,二为抢夫。”
花歌怔了怔,抽出了所配吴钩剑,慌忙拦住她。
千锦看了她一眼:“凭你,拦不住我。”
她挥了挥袖,花歌便吐出一口血来。
可她依旧不让:“拦不住,也要拦。师傅飞升大礼决不可乱。”
众仙正在观礼,约莫听见了响动,齐齐望了过来。
那身紫衣,却忽然不见了,众仙只瞧见了一脸茫然的花歌,以及她嘴角隐隐的一丝血意。
千锦乘在玉虬拉着的凤车上,在风尘掩翳中见了道祖渊絜,万道之祖。
是他赋予她血肉,是他赋予她神力。而今她大了,他还一如往昔,长身玉立,冰洁渊清,模样已变得不重要,腹有气度而自华。
渊絜看着她:“千锦,他非你所寻之人。”
千锦毫不畏惧:“既不是他,那人身在何方?”
渊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