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最好是在星期日上午,不知可否?”
原来,章太炎先生在东京一面主持《民报》,一面办国学讲习班,借用神田的大成中学讲堂讲课,在留学生中很有影响。
“哦,这事好办!”龚未生爽快地说“我那位岳父,虽说脾气大些,那是对那些阔老们。他对青年人可是热情得很呢,我看这讲学是没问题的。”
“好,那就拜托啦!”周树人说着,将客人送出门。
当天晚上,龚未生便通知周树人他们,说章太炎先生已欣然同意,并说明天就给他们开课。周树人、许寿裳都很高兴。
第二天一早,“伍舍”的四个人便一块儿前往小石川区新小川町的《民报》报社听章太炎先生讲课。原来在大成中学的龚未生(宝铨)、朱希祖(逿先)、朱宗莱(蓬仙)和钱夏(玄同)四个人也跑来参加,加上“伍舍”的周豫才(树人)、许寿裳(季茀)、周起孟(作人)、钱均夫(家治),这八个人算作一个小班。这是一间大房子,中间放了一张矮桌,先生坐在一面,学生围坐在另外三面。章太炎先生给他们讲的是《说文解字》。这是一本古代的字典,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地讲解,有的沿用旧说,有的发挥新义,或阐明语原,或推见本字,或旁证以各处方言,滔滔不绝,层出不穷,讲得非常耐心生动。没有书,周树人借用龚未生的笔记抄录了一个手抄本。听讲时,朱逿先笔记做得最勤;聊天时,钱玄同话说得最多。大家都是坐在席子上,钱玄同说话时总是爬来爬去的,周树人便送给他一个绰号“爬来爬去”。周树人听讲精神集中,很少发言。
一天,大家讨论文学定义问题。
“树人,你对文学的定义如何看法?”太炎先生问。
“我认为,文学和学说不同,学说所以启人思,文学所以增人感。”周树人回答。
“这样分法虽较胜于前人,然仍有不当。郭璞的《江赋》,木华的《海赋》,何尝能动人哀乐呢。”
周树人不服,但没有反驳。课后和许寿裳说“先生诠释文学,范围过于宽泛,把有句读的和无句读的悉数归入文学。其实文字与文学固当有分别的,《江赋》、《海赋》之类,辞虽奥博,而其文学价值就很难说。”
由此可见,周树人“爱吾师尤爱真理”的治学态度。
章太炎先生对那些阔老常发脾气,可是对学生们却是极好,随便谈笑,就像同家人朋友一样。时值夏末,天气还很热,他只穿一件长背心,留着一点泥鳅须,笑嘻嘻地盘腿坐在席子上讲书,看上去好像庙里的一尊菩萨。那些十分难懂的字,太炎先生讲解得非常透彻明白;那些比较朴素的的字,经太炎先生一讲,特别生动有趣儿。
周树人之所以听章太炎先生讲课,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位著名学者,而是因为他是一位有学问的革命家。周树人受章太炎的影响很深。在这期间,周树人加入了光复会,终于也成为一位“推翻清朝的革命党的党员”。
不久,许寿裳回国到杭州,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任教务长,便介绍周树人前去。于是,周树人告别了东京,结束了这一段东京“潜伏”生活。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