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兴安候曾经在宗人府当众说过,若是将佑远的名字上了玉碟,我便不再是你尹恒则的儿子。”尹天枢平静说道“既然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何来回家一说。”
一句话将尹恒则噎得说不出话,他当时确实说过,也确实这么做的,可问题是他现在后悔了啊!
被他逐出家门的尹天枢在西北大营干得风生水起,几场硬仗打下来收服了一众人心,战功是一件接一件地立,嘉奖一个接一个地拿,他甚至听说皇上有意要将公主许配给他,眼见这就是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偏偏他这个最该感到荣耀的父亲,却成了朝堂上所有人背后嘲笑的对象,更有甚者当着他的面旁敲侧击地取笑,说他鼠目寸光,为了个坏女人丢了个好儿子。
而反观庶子尹天棋和尹天栋,虽然平日里听话乖巧,但才干加在一起都不及尹天枢一半。
特别是二儿子尹天棋,他想将他留在碾州守着尹家多年建立的军威,他却没几天就被将士们给哄了出来。他好不容易给他塞进了兵部,却因和同事不睦又被停职在家,气得尹恒则直跳脚。
不过尹恒则不愧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也是能伸能屈。
他呵呵一笑道“你这孩子,心眼永远都是那么实,父子哪有隔夜的仇?血浓于水啊!”
他话锋一转,颇有些关切地问道“佑远怎么样了?六个多月了吧?都这么大了,我这个当爷爷都还没见过呢!你一个人又要打仗又要照顾孩子很辛苦……”
不等他说完,尹天枢打断了他的话“佑远很好,多谢侯爷挂记。孩子还在等我,恕末将不奉陪了。”
“小枢!”尹恒则叫住他,直白道“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还记恨我,可我那也是为了你好。若不是我死命拦着你,你早就跟韩莹雪一起死在玉州了,如今你还要因为一个死人不认你的父亲吗?”
尹天枢脚下一顿,没有继续往前走。
尹恒则觉得似有转机,苦口婆心地劝说“如今你一个男人带个孩子多有不便,我听说了,皇上有意将怀安公主许配给你,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侯爷!”尹天枢猛然回身,铁青的脸趁着身上的青色补服更显狰狞。
他咬着牙齿道“下官亡妻尸骨未寒,皇上且顾念我思念亡妻未曾开口,您却在这怂恿我另娶他人,试问你将我视做何人?我再说一遍,我此生只有雪儿一人。虽然顾忌佑远不能与她共死,但我发誓会为她服丧一生,若是侯爷再如此这般,就别怪我对侯爷您不敬了!”
尹恒则皱了皱眉,强压怒火,继续劝道“男儿要有大志,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情情爱爱这些东西终究比不过手中的权力,当你拥有权利的时候,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尹天枢怒极反笑,“我今日方知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儿子远走的背影和挺直的脊背,尹恒则一时竟生出无力之感,他一生惯于用手段控制他人,可此时他惊觉自己居然没有东西去控制自己这个儿子。
亲情吗?尹天枢从小和母亲住在娘舅那里,待后来徐家招灾被抄,他才被自己接回来,而那时他已经十岁了,自己那时刚到碾州,一切都要重头开始,没心思顾忌他,现在想想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这个孩子,论起亲情大概还不如尹天枢的母家人。
权利吗?这小子从小就是一副荣宠不惊的淡泊模样,权利于他来说不过是展示的平台,有它最好,无它也无妨。因为他足够的优秀,不需要其他人平台了。
女人吗?一想起这个他就头疼,早知道这小子如此死心眼,他宁可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也要将那个韩莹雪留住,且不说那女人本身如何,光是她对尹天枢的影响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她牢牢控制在手里,毕竟掌握了她便是捏住了尹天枢的软肋,等于是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