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
天气已算是入暑,往些年一直静谧祥和的王屋山此刻当真是热闹非常。
但见山林间江湖武夫往来不绝,这里坐着一个,那里躺着一个,再远处又起纷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着江湖恩怨,诉着快意恩仇。
离论道之期尚有一日,众人却大多已按耐不住心中迫切,视线只往莲花吐蕊之地瞧去,这蕊心异峰陡起,峰顶有一凉亭,亭内便是发起论道的那人。
而代表花瓣的七座坡岭上,则是或有当世宗师高手或是名望深重之辈独临顶峰,九如师徒二人独占一座,还有楚仙流、公羊羽、以及凭着威望名声勉强占了一座的云万程,还有“天机宫”宫主“花无媸”,余下两座各起争夺,互有损伤,最后暂定比武夺魁,倒也是惹得一阵热闹。
“吼!”
忽听有长啸自山岭间惊起,一个黑衣老者纵虎而来,虎啸震天,于山岭间飞奔急扑,竟是落向一座坡岭。
“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滚开!”
来人竟是萧千绝,可当真是敢来啊,如今中原各方高手齐聚,他却还敢堂而皇之的来此,也不怕被人围杀当场。
黑虎吼啸连连,前爪一拨一扫,上山武夫无不大惊失色,就觉腥风扑面,翻倒的翻倒,逃窜的逃窜,狼狈不堪。
公羊羽瞟了他一眼,道“萧老怪,你竟还敢来,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不错,这老鬼近些年可没少杀伤我中原豪杰,大伙今日可莫要放过他!”
有人接过话茬,激动万分,更有不少萧千绝的仇家一个个怒目而视,杀机暗起。
萧千绝此刻骑虎不下,睥睨冷视八方,看他模样,当日“百丈坪”的伤多是已经好了,独占一岭,对那些叫喝之声置若罔闻,甚至无视着公羊羽的话,目光径直落向亭内的燕狂徒。
他此生无敌于天下,横行武林,当世除却公羊羽等寥寥数人能与他相斗外,余者无不是庸碌之辈,唯一一败,便是燕狂徒所赐。
忽听他冷哼一声“既是论道天下,自当囊括四方,萧某如何不能来?”
“放屁,那灵道石鱼乃我中原汉人之宝,又岂是你一个契丹人能觊觎的!”
有人只以为他是为了那灵道石鱼。毕竟见识过燕狂徒手段的人寥寥无几,眼见天下高手齐至,心中已觉得“灵道石鱼”必然易手他人。
“不错,还请先生将他驱逐,否则玄门至宝流落异族,恐生大祸啊!”
有人对着燕狂徒朗声急言,愤慨之情不予言表。
“不错!”
“合该如此!”
……
众人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忽听。
“能来!”
燕狂徒望着萧千绝,竟是道了声“能来”,二字之音出口一瞬立时如风席卷山野坡岭,盖过了群声,清晰入耳,落地有声。
所有人气息先是一滞,继而轰然爆发。
“不可啊!”
“实为不智之举!”
“糊涂啊!”
……
再听。
“普天之下,我只论道,不论人!”
燕狂徒无视着众多各异神情,话语一出,又是一片死寂,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憋着怒气,有人阴晴不定。
随着各方高手陆陆续续赶来,气氛变得是越来越压抑、紧张。
临近暮色。
忽听山下响起声声惊呼,一道灰影自下而上急窜而来,身法变化灵巧快疾,视线都跟不上,所有人眼前一花,那“玉簪峰”下已多了个人。
这人一出现,九如等人也是脸色有变,但见这人披头散发,身着灰衫,眼神茫然多变,隐露疯癫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