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好扳动。“对了田兄,昨个官家是不是召你单独去见他了,怎么样,有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高相公真会开玩笑。”田绍暗暗思衬,宫里尽是高俅的眼线,既然他知道了官家面见了自己,那么说不定也知道了谈话的内容,他这样问,应该是在试探自己。
“官家心系百姓,爱民如子,我这些年在地方上攒了一些见闻,官家是跟我聊民生苦乐呢。若说好事,那倒是有,”田绍向皇宫方向一拱手,“官家嘱托臣多多将经验传与后生,并说既然臣有治理之道,自然要倾尽所能辅佐官家。如此重望,臣定鞠躬尽瘁,不负官家期许!”
“好,说得好。不过田兄,我可提醒你一句,你的确有能力,是个贤才,但有些时候,朝堂之上最吃香的并不是那些贤才,因为他们太容易把自己当回事了,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像白乐天,落得个‘江州司马青衫湿’啊。”
高俅拈着酒盏,带着刺眼的笑环视了在座的沉默的几人,不错,效果达到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品了一口酒,“啧,好酒。”
田绍咽了一口唾沫,这言外之意实在太明显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他缓缓起身,恭恭敬敬地向高俅作了一个揖“下官多谢——”
“高相公听说过蛮蠊氏的马吗?”一声清脆而嘹亮的童声打断了田绍的话。
众人向侧门看去,只见一个小孩,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地走上前。
李睿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恨不得把李豫塞到地缝里去,这是什么场合,大人们都不敢说什么,她一个小孩子,官场上的黑暗,她什么都不懂,若是顶撞了高俅,不就是给他拉仇恨吗?李睿狠狠的瞪了李豫一眼,李豫却装作没看见。
“哦?什么马?说来听听。”高俅对这个突然出现并且搅乱他气场的小孩很感兴趣。
“他的马,有一匹颈上的毛是红色的,身上的毛是白色的,奔跑起来像跳舞,深受主人喜爱,但终因累热而死;有一匹尾巴高高地向上扬,会踢会咬又会尥蹶子,被丢弃在野外,反而一年到头都是膘肥体壮。
那凤凰并不嫌恶栖息在山里,蛟龙也不因盘曲在泥中而感到羞辱,君子不拘泥于洁行而招来祸患,不回避污秽而善养精神。
晚辈想,白乐天或许会因为抱负伸展不得而遗憾,却不会因直言进谏遭贬而后悔。毕竟,那些蝇营狗苟的衣冠之人早已化为一抔黄土,而白居易之名至今仍被传颂。”
李豫气定神闲地向高俅作了个天揖,然后抬起头来冲着他粲然一笑,“您说是吗,高相公?”
在座的几人都目瞪口呆。一方面,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有如此学识与气质,另一方面,他们偷偷瞥了高俅一眼,心想,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此时他们心中无比舒畅,没想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高俅会被一个小孩诘难成这副模样。
只有李睿,心里七上八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掉脑袋的画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高俅自然听出来李豫的话外音,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不过,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他却不能发火。若是发了火,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蝇营狗苟的衣冠之人”了吗?而且,身为一个大人,冲一个小孩发火,还是因为被小孩反驳得无话可说,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高俅只好挤出一个像是被马车轧了脚的表情,说“是啊,是啊。”顿了顿,他定了定神,“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懂得如此之多。想必你的父母有好好教你吧。”他尖刻的眼神扫过在座的人,李睿心里“咯噔”一声。
李豫拱了拱手,笑着说“回相公的话,晚辈名叫云霄。云霄年幼无知,只知道要竭尽所能表达自己的观点,有话就说,不藏着掖着,不意有所指,不笑里藏刀。适才听了相公的话,云霄不同意,就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