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心湖被扰乱,又像是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纠结而不明所以的心思。
那位照顾宴祁的奶娘已经出来叫宴祁回去了。见到宴文然在同宴祁聊天,行礼时,神情又多了些欣慰。
宴文然便对宴祁笑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
是夜,宴文然折了竹片。
身着夜行衣的暗卫现身,恭恭敬敬地跪成一排。
宴文然一个一个望过去,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要离开皇宫,你们可愿同我一起?”
暗卫们虽不明其意,却在第一时间应声“属下愿意跟随。”
宴文然道“好。”
暗五微微抬头“殿下准备立刻动身吗?”
宴文然本想点头,又犹豫了一下。
思索了好一阵,她轻声吩咐道“你们先在此等着,我出去一趟。”
一众暗卫再次齐齐应声。
……
凤栖宫,主屋。
宴文然在门口踌躇半晌,轻轻敲响了门。
这是刚刚好的力道,若屋中人睡了,不似她这样觉浅的,便捕捉不到这样轻的声响;若没睡,周遭也安静,自然听得清晰。
宴文然等了半晌,门被打开。
萧皇后似乎喝了不少酒,一开门,浓郁的酒气便扑面而来。她昏昏沉沉地站在门口,还是用了会儿功夫,才迟疑道“然儿?”
宴文然轻皱眉头,低声道“您喝醉了?”
萧皇后茫然地摇摇头,不知是回答那句“醉了?”还是没听清她的话。
宴文然满心无奈。
若换个人在此,定要大吃一惊那个端庄大气,温柔似水,母仪天下的萧皇后,竟也会有如此失仪的时候吗?
不过宴文然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把门关好,扶着萧皇后把她送到床上去。
在这宫中,她是最了解母后的人。毕竟她知道,抛开表现,母后本就与一般女子不同。
或者说,萧家满门将才,萧家的女子,骨子里都有一股子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豪气。
“豪气”的萧皇后,开了好几坛酒,终于是喝的酩酊大醉,扯着宴文然的手,喋喋不休。
说得最多的,却是一句“别生母后的气。”
宴文然在床边守了许久,也听了许久。
待皇后声音逐渐低下去,她忽然就问了那个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您,后悔吗?”
萧皇后侧着头,勉强把眼睁开些。
就在宴文然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萧皇后却道“后悔……什么?本宫做事……从来不后悔……”
最后一个字落下,便再没了声音,想来是睡熟了。
宴文然又静立片刻,无奈地给她掖了掖被角。又熄了灯火,起身离去。
她不知道母后答的是“不悔让她男扮女装做太子”,还是“不悔为了萧家却让她十八年的坚持化为泡影”。
她离开后,不曾见到的,是萧皇后顺眼角滑下的晶莹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