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心里默默地说,您要知道我还对百里阁主动过念头,才知道什么叫不一般呢。
当晚,江如令从洗剑池探望杨夕归来,直接奔了昆仑战部指挥室。如今的昆仑,因为从原来连绵的山峰,变成了一座一座立起来的,所以很多建筑都被搬了家。
这也就是昆仑,所有建筑都能打包装起来随身揣走。换一家门派这个山门大装修指不定要多少年才能完成。
战部如今占了一整座山峰,从地面往上数第三座,海拔大约八百多丈。足以总揽四方,又不会太高难于支援,失去机动。
江如令推开了指挥室的大门,里面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眼圈儿发红的景中秀,和一个面无表情一看刚就是在训人的邢铭。
两人中间的几案上,搁着一柄漆黑色剑,剑刃窄长,剑尖儿一点雪亮隐隐发绿。逼人的阴气透出来,像一盏划过坟地的灯。
江如令开口,话却是对着桌子上那柄剑讲的。
“话我都说完了,没什么卵用。小丫头对你评价还挺高,你自个儿跑一趟吧。”
这没前没后的话一说完,关门闪身就走了,云淡风轻。
第二天,昆仑邢首座就亲自驾临了杨夕隐居的小院儿。
“探索队有消息了?”杨夕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邢铭神色有些压抑,探索队下了无妄海就再没消息,最近各大派都有点不淡定。不知有多少是着急上头,又有多少是趁火打劫。已经有人提出重开算师门地宫,取出记忆,再起窃天论道了。
杨夕有所预料地坐回床上。
估摸着那邢铭今天来,可能就是想跟她正面提双修的事了。没想到还真是昆仑的意思……
却不想,邢铭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剑,搁在桌面。
鬼灯!
杨夕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老觉着最近围绕在身边发生的事情,有只手在划拉。
“能看见吗?”邢铭倾身问。
杨夕原来的离火眸,开眼的时候是可以看见鬼的。死过一次之后就看不见了,她也是在十八层炼狱里才琢磨过来的。
毕竟在阳间,鬼是很稀有的。
杨夕摇头“无常面具在阳间无用,只能屏蔽天道。”
邢铭咬破手,指在杨夕眼皮上抹了两道暗色的红痕。
一股凉风从眼前吹过,再睁眼时,一个身材劲瘦,面貌平凡的青年坐在杨夕对面的圆凳上。一双眼睛,即便跨越阴阳,也没有别的鬼那种深沉的戾气,反而清正、明亮。
“我还有事,你们聊。”邢铭走了,体贴地给两人关上了大门。
屋里安静得出奇。
春风撩起杨夕的白发,穿透了楚久没有实质的身影。
两个人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都是“对不起……”
然后双方都愣住了。
“十八层炼狱里,你一直在沉睡……”杨夕说。
“现在我醒了。”楚久说,“就像做了一场跨越生死的梦。”
半晌之后,噗通一声,杨夕直接跪在了楚久的面前。
楚久连忙伸手想去扶她,却根本碰也碰不到杨夕,急道“杨夕,你别这样。无妄海一战,要不是我侦查错了情报,杀错了那一屋子织女,你根本就不会上战场!”
杨夕一双苍老的膝盖,好像生了根。
“楚久,你不知道……我当时,是有很多次机会,搞清事情的真相的。可是我当时觉得很累,我想跟过去告别,我没有去查。我知道我的过去里,有一段我不愿想起的回忆,我放弃了。我相信了卫明阳说昆仑是我的敌人……哈……”杨夕低沉地惨笑起来,“我居然会相信卫明阳……”
楚久想扶住杨夕的肩膀,手却从她的肩膀上穿透过去。
“邢首座告诉我,陆百川抹除你记忆的时候,关键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