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分,再没能获得出生的机会。
雪白的小兔在树的枝干上剐蹭脱毛,尚显幼嫩的树皮被蹭掉了一点点。而脱毛之后的欢快小兔,转身一口啃在了地面的青草上,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青草的汁液沿着残缺的叶脉滴沥流下,渗入大地。
藤蔓缠绕在乔木上,渐渐勒紧了树干,清晰暴露气根汩汩吸吮着树干的养分。
随风飘散的种子落地生根,挤占了更多青草生长的土地。
树干上鲜艳的菌子,慢慢发展壮大,一丛丛挤成群落,菌丝伸展在树的主干里,加速了本来有一点微烂的树干的腐朽。
两眼猩红的白兔扑过来,一口咬掉了蘑菇的菌伞。而那色彩娇艳的蘑菇竟然是有毒的,年幼的兔子不懂辨识,吞下去立刻便倒地抽搐。
□□期的春鸟在树冠上造窝,把鲜嫩刚生的枝条一根一根啄下来,编织成细密的基座。
暗处的花豹行动敏捷,如一只矫健的大猫,飞扑上树咬死了造窝的雄鸟。而它藏在树冠里的储备粮食,正是先前被蘑菇毒死的白兔……
血红的天幕仿佛越压越低,天空闷雷阵阵,却并无闪电划破长空。空气中都是窒闷的色调,一切都显得那么血腥。
心魔幻境中众人的视角却忽然被拉远了。
仿佛立在远远的地平线,又好像高高浮于云端。
冷眼旁观下方森林中发生的残酷厮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中,最初的那颗树种像得了巨大症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生长。
渐渐攀上了天空,遮蔽了那一片森林,遮蔽了那一片草原。
晒不到太阳的植被全死了。
失去了食物来源的兔子,羚羊,花鹿也陆续倒毙荒野。
凶猛的花豹,狮子,灰狼在享受过一顿不需劳作大餐之后,很快便互相残杀起来,然后纷纷倒毙,化作枯骨。
只有那一棵树,妖魔一般顽强可怕,越长越大,几乎触到天空的边界。
然后,它好像忽然活过来了一般,从地下拔出根系,巨大的树冠缓缓抖动,好像在猖狂大笑。
然后,它缓缓地,转过了头。
树冠上,长着一张杨夕的脸。
沈从容惊得连退三步,直接骂娘“卧槽!她是这么看自己的?”
天空忽然又一次裂开。
十分迅速,毫无铺垫。
心魔中,是禽妖宁孤鸾蹲在南海死狱阴暗的角落里,手上拿着一串串烤成畸形的麻雀。
宁孤鸾眼神复杂地笑“我知道,人总是要吃饭的。我只是希望,它们死得有用一点,而不是作为剩饭被浪费掉……”
天空再一次裂开。
越黑风高,枯井幽暗。
一个浑身泡得发胀,两手十指具被折断的女尸从井口爬出来,脸上险些淋漓“他们想活,于是就不让我活,可我明明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天空又裂开。
新港城里半面魔鬼,半面是人的云想闲神色悲伤“杨夕,虽然我一直是不赞同他们的。但其实我能理解,天羽这片土地,被无妄海浸染,正在逐渐失去灵气,南疆十六州的现在,就是这里的将来。没有哪个修士会甘心自己的后代注定是凡人,但是天羽人无处可去。没有谁会让出自己的土地,所以他们需要战争……”
天空再裂开。
一身白袍的蜀山桃夭老祖,半靠在墙壁上“不是我喜欢修炼邪法,我只是想活下去,而我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除了采补,我无法可活……”
天空再裂。
僵尸化的程思成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弯腰驼背,被大山压得抬不起头来“我也没想一定要杀谁,我就是想入个大门派,有个后台,散修太难了。可怎么就不成呢?怎么就……混着……混着……就混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