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早就自卑了,沉默了,孤僻了。
可景中秀照样皮他的,贱他的,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这个圈子里上蹿下跳。什么时候真的怕过?
可是他怕我?
心魔骗不了人的。
非是真正勘不破的恐惧,那都成不了心魔。不然每个人金丹修士的心魔,恐怕都要加一条儿时罚抄写的师傅,和小时候打屁股的爸妈。
杨夕看了看四周,一片被血火荼毒过的残破宫宇。
蓬莱岛上六年与世隔绝的圈禁,都没有在他的心魔里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他却怕我。
血月高挂当空,夜晚深色的空气中,仿佛能看见蒸腾的血腥味。
死神那镌刻着梵文的血色战镰,在脑海中不停回闪。
还有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一黑一篮,即便杀人时也没有任何愤怒或快慰的波动。
冰冷得好像没有感情。
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我……
杨夕想着。
他恐惧我会成为一个杀神。
杨夕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也怕。
午夜梦回的时候,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我也怕有一天会再也无法控制它们,任它们杀人如麻。
所以才会在看到那血月战镰的时候,以为那是自己的心魔。
杨夕抬起头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叶清和“你早知道?”
叶清和“不早。最初看那造型,我也以为是你的心魔,毕竟你心魔重是出了名儿的。那货长得跟你那么像,打起来又那么的强。不过她把你逼到墙角的时候,我就知道走眼了……”
杨夕“如何知道?”
叶清和忽然抬眼,看着杨夕背后的夜色。
“心魔对它的寄主,哪儿有那么客气?就像我的心魔会把小王爷按在地上搓一搓,对我可不会这么温柔……”
“若是它的寄主,心魔会如何?”杨夕道。
“你自己看。”叶清和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身下小猫妖的领子,像刚才把他按倒在地一样,粗暴地又把人从地上撕起来,飞身向后退去。而那被提在手上的猫妖,稍微得了一点自由之后,几乎是立刻转身要反扑叶清和。
杨夕如有所感,就地向前一滚,直起身的瞬间就势看向身后。
只见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一轮巨大的“血月”缓缓提起,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反应慢了半拍的景中秀的后心。
“小王爷!”杨夕失声叫道。
血色的死神镰,刃锋上亮起一串铭文。
“血月”的背后,一黑一篮两颗“星辰”,在夜色一般漆黑的面具下,冰冷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