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铭缓缓的点头“正是如此。”
杨夕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昆仑邢首座草蛇灰线的做事风格她早有领教,所以她瞬间想通了一件事。
“掌心阵……是你让邓远之教我的?为了让我有一天用掌心阵收服五代昆仑的藏山大阵?那么久以前,你们就有这个计划了?”
“我并没有这么谨慎的高瞻远瞩,是大长老。不过当时我们尚有诸多手段,这只是无数备案中的一种。”邢铭敲着桌面,耿耿于怀,心有不甘,“现如今,我们却似乎,只剩这一种选择了。”
杨夕两眼蒙蒙的望着窗外,想了半晌。用五代昆仑的藏山大阵把海怪封起来,这个计划听起来很有可行性。
藏山大阵能把五代墓葬藏起来几千年,那应该是结实的。整个修真界都在打它的主意,可直到近年才现了世间——海怪总不可能比修士聪明,那估计就是永生永世出不来了,不过世界上从此多了一处修士禁区而已。
“听起来很好。”杨夕低沉的说,“但是整个计划中我没有听出任何一点代价,好像我只是白得了一个无比强悍的掌心阵。虽然很快就又用出去了,但怎么想对我来说,都似乎也算不得损失。这不值得昆仑战部首座亲自来验证我的决心。”杨夕抬起头,“邢师叔?”
邢铭默然了一瞬,有些事情,对一个孩子开口,其实比那些修真界的老怪物要难得多。因为她没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玲珑,你必须要把计划最残忍的部分,一句一句给她说清楚。
但杨夕一个敢于直面现实的孩子,邢铭又何尝不是一个正视残忍的战士。
邢铭看着杨夕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道“你或许不知,葬山大阵之所以称为葬山大阵,便是门派已经战至最后一人的时候,才埋葬山门给后来人留下的一簇薪火。葬山者,于阵法发动之时,当在大阵之中。”
杨夕这回终于听明白了。
所以她若答应的话,自己最终的命运,就是跟全世界的海怪关在同一个阵里。
整个舵室里半天都没有声响。
半晌,就见杨夕点了下头,眉目之间皆是公事公办的神色,直接跳过了答应与否的环节
“可是你如何能确定,我可以收服藏山大阵?收成掌心阵本身是没问题的,邓远之跟我讲过。他是阵法大师,这方面我信他。但是我能再把它放出来吗?炎山秘境里一个云家的幻阵,我就差点被吸干了……我可只是个练气修士?”
邢铭无声的看着杨夕,如同他过往如此审视过的无数人。
那些为了什么正确的,或者不得已的事情,从容接受了自己的人生将会提前落幕的人们。鬼修邢铭的心中,这是人性最光辉的部分,几乎能让他看到颜色。
“所以你必须先筑基。”邢铭对说,“而我这次带你上苍穹之顶,也是为此而来。”
船行三月,时光匆匆。
杨夕干脆放弃了修行和对抗心魔,她大概能有个感觉,心魔吞噬她不会很快,一年时间还是有的。她决定好好瞅瞅,自己的心魔到底都有些什么。至于筑基的事情,既然有昆仑接手操心,她当时以为,应该是容易的。
这三个月间,杨夕在心魔里见到了很多东西,大量用脑子想想不起来的,从前的生活细节,都在心魔里看见了。
这感觉很微妙,她几乎纵观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一生,却难以回忆起任何感情。就像在旁观一段他人的故事,不知道那个落魄的姑娘为什么哭,不知道那个倔倔的丫头为什么笑。
终于,在白衣船灵第六十七次扑到杨夕的脸上,捧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人数一直都没有变”的时候,邢铭终于敲响了她卧室的门。
“到了。”邢铭立在门外,捏着把手的手指微微用力,神色里潜藏了一点担心。
杨夕抬起头看着邢铭,她这几个月放纵心魔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