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蜃壳之外,连天祚这一边也同样遭遇了生死危机。
蜃壳紧闭。
连天祚眼看着整座地宫中蜃气渐渐变得稀薄,再渐渐散去,那些诡异微笑的“蜡像”们,一个接一个从瞬间的幸福中醒来。
或迷茫,或恍然。
却无不若有所失……
连天祚不大懂。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任何幻觉,细细想想,活了上万年似乎也从来没有中过幻术?他不明白,失去了幻觉,到底有哪里值得失落。
“杨夕就是被这东西关住了?”邓远之灰头土脸的拍着一身的泥巴,站在岛行蜃露出的一半外壳前,脸色极其难看。
从十分虚伪的幻境里醒来,睁眼发现噩梦才是残忍的现实,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心底软弱的幻想,诸如“如果一切从未发生过就好了”这般。
邓远之能扛能忍,是条汉子。现实是一场残酷的折磨这事儿他早有觉悟,也从不怨尤。但愕然发现自己还是对虚假的美好有一丝……好吧,其实不止一丝期待。这让他分外恼火,连带着把自己埋土坑里(其实是为了救人)的连天祚也一起遭了他的冷暴力迁怒。
好吧,简单地说,这叫恼羞成怒。
这四个字几乎可以概括他三分之一的人格,他人生中大半的孤僻和不讨喜,都来自于这种自我情绪的难以挣脱。
邓远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棍子单手提着,咬牙切齿看着眼前的破蚌壳“呵呵,既然是个蛤蜊,我撬了吃应该没人说我不够爱心吧!”
说着一棍子插到地面附近,两半闭合的蚌壳中间。
岛行蜃岿然不动。
邓远之“……”
砍号重练的老魔修火冒三丈,索性杠杆原理学得不错——尽管他可能并未听说个这个词汇。
一屁股坐在那棍子的最远端,企图以体重加压。毕竟是个二十多的大男人身材,不比当年小鲜肉……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岛行蜃厚重坚强,沉默如山的外壳,仿佛一个无声的嘲笑。
邓远之更加恼火了。
连天祚拎小鸡一样把邓远之提起来,“让一让,我来!”
邓远之被他抓在手上,寒毛都竖起来了“你……敢……”
“我重!”连天祚解释着,不顾邓远之的激烈扑腾,奔着多半个人也是人,没准压死骆驼还是需要另外一颗稻草的谨慎原则。把邓远之夹在胳膊底下,一起坐上了那根撬棍的尾巴……
低头看看脸色翠绿的邓远之,不知脑筋回路怎样奇葩的偏差了一下,又把人提起来放在了肩膀上。
恩,邓远之比杨夕高了不少,放在肩膀上稍微有点晃。
砍号重练的老魔修,那脸色是青中带紫,红里透黑,黄白交替,精彩纷呈。
重要的是,已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鹏蹲在旁边儿,一副喟叹的腔调跟着起哄“哎哟,哥们你这脸色,唱戏都不用涂脂粉。我家隔壁小桃红的颜料铺都没有你的脸齐全呐!”
唔,并不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事实上因为连天祚之前把他在土里埋得太瓷实。他自己一个下肢肌肉严重不发达的禽兽——也许没有兽——爬出来的时候,扭到了纤细的脚脖子。
只能蹲在边儿上,嘴上帮帮倒忙。
撬棍大约是感觉到了金鹏的诅咒,忽然折断。
“当啷——”
“嗡——”
铮铮然若有声。
连天祚、邓远之齐齐滚倒在地。连天祚块儿大,摔成个啃屎模样。邓远之相形之下略微娇小,直滚出圈,才算撞上了墙。
头晕眼花,气息奄奄,哆嗦着手指指着连天祚道“这货当初……到底怎么进的昆仑……”
生生含悲,字字泣血。
痛心疾首处,闻者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