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质明时分,金乌从海面振翅飞升,抟扶摇直上九霄,万道金光箭矢一般穿过云雾,将整个螟蛉山,以及八里外的八里镇照得格外透亮。
祝余客栈早早开了门,后院停着一辆马车,那匹拉车的高头大马正俯首槽枥之间,舌头不停的吞吐,吃着精细的草料,它此时吃人嘴软,等下就得卖力干活了。
王春辉三人黎明即起,已经在客店吃过早点,今日便要进山,不出意外将会在山里长居,数月难得出山一次,因此需要做些进山的准备。
日常用品自然不可或缺,草席,被褥,炊具,五谷,屏风,帷幔,弓箭,刀枪,陶陶罐罐,美酒,还有雄黄等,张兰农家出身,对这些最是在行,稻草人紧随其后,眼睛骨碌碌乱转,俨然调皮的小跟班。
王春辉把车停在街边,坐在车头独自饮酒,他心里横着一件好生为难的事,沉吟道:“稻草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和他无法沟通神功的事,这下可不好办了,唉,如何才能知道他将潇潇真气化分生死的奥妙?”
“教他读书认字?难!治好他的顽疾,更难!没天理,他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怎会生下来就双窍不通。”王春辉连连叹气,苦闷不已。
习武数月,稻草人年纪虽小,力气却已经奇大,此刻正高举一只对他来说硕大无朋的木盆,面色轻松泰然,张兰见识过他的神力,倒也不怕累着他,尽管把买来的物事随手丢进木盆,不多时便堆成了小山。
王春辉远远看着,心中又是惋惜又是同情,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隐隐觉得他的出现,令许多事都变得动荡起来,剑派和武馆突然矛盾激化,自己、黄三小和张兰也身不由己的纷纷卷入其中,这真是始料未及,欲罢而不能了。
稻草人举着木盆向马车走来,将木盆递向王春辉,王春辉正自烦闷,只顾喝酒,对他视而不见,稻草人不明所以,仍是举着木盆站在他面前。
王春辉心中不耐,大袖挥在盆上,骂道:“滚开,别来烦我。”
稻草人胳膊一震,突感一股大力袭来,他手腕一麻,木盆脱手斜飞,情急之际,稻草人不假思索,纵身去抓,那木盆虽被他抓住,却忽然应手而碎,里面的东西一骨碌兜头掉下来,他急忙闭眼,脸上忽然一痛,似被什么东西划出两道伤口,惊惧之下,急忙后退,他力量大,退的又慌张,突听“哎呦”几声叫嚷,竟一连撞倒五六人。
被撞的人骂骂咧咧站起来,有的碎了鸡蛋,有的胳膊擦伤,无不灰头土脸,愤怒的要打稻草人。
稻草人一只手捂着脸颊,鲜血染红手掌,他看着满地狼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别人一脚踢来也浑然不觉。
“这老头真正混蛋,小孩子帮忙做事,那么听话,他也舍得动手打。”
“没错,太不要脸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
“小声点,别给他听到了,免得连你也打。”
“唉,这孩子真可怜,多半是老头抓来做苦役的。”
王春辉衣袖挥开稻草人,正自快意,忽听几人小声责骂,心中羞惭无地,耳根红了起来,见稻草人被划伤,有人要欺负他,忽然良心发现,从车上一跃而起,将稻草人护在身后,挡住别人的拳打脚踢,喝道:“住手,小孩子无心之过,我给你们赔不是。”
张兰听到吵闹声,疾奔而来,将稻草人抱在怀里,见他面颊受伤,木盆跌碎,惊道:“老爷,怎么回事?”
王春辉尴尬不已,满脸赤红,叹了口气,讪讪道:“是我不好,失手打翻了东西,稻草人抢身去接,被划伤,还撞倒了人。”又道:“这几位你赔些银子给他们。”说着,将稻草人接过来,给他脸上抹上金创药。
张兰从怀里摸出一只鼓鼓的荷包,掏出银子赔偿别人,正要放回怀间,忽然被人一把夺去,她吃了一惊,一把抓住那人肩头,岂料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