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欲惊呼,看清眼前之人才稳稳捂了自个儿的嘴乖乖闭上。心道不好,复又觉得,少主总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夫妻和气才是。
年仪初初很是惊一下,待看清人。是了,他躲在这儿等着她也是常理之中的。他心爱的女子要的公道别人给不了,自然是他亲自来讨。
卫臣贤从头到脚将她捋了一遍,眉头越来越皱。
再开口,并没有疾言厉色,“聘聘身子不大好,你不要气她,”他道,倒是开门见山,语气也不算严苛。瞧得出来,他很克制了,果然不负这斯文有理的君子雅名,贤德艺馨。
见她只是皱眉没有答话,他顿了顿,又道:“你有老太太疼爱,人人都羡慕你,便是外面的人,也要慕你几分颜色。我一向知你也是知书达理的,否则奶奶也不会看上你做孙媳。你便安安分分的,也慈悲些,多给别人一条活路。聘聘就没有这般好福气,她寄人篱下看别人的颜色过日子,受不得惊扰,便是一点点的闲言碎语也能将她推入悬崖地狱。天下好事总不能让一个人都占尽掉,你说呢。”
其实他说的也在理,天下好事哪能都让一个人占尽占完掉,一个人走好运的时候,便要存三分忐忑,时刻警惕那七分运气用光便要大祸临头。这个道理不难懂得。
她点头,应了他,“你说的很是。”也没有再答其他的,在他看来这便是应承了。他稍霁了神色道谢,“多谢。”
是个温润君子。
年仪不置可否,在月洞门处眺望那天青色的身影拓步而去,拐出假山回廊。
石榴花如荼如繁,几个回转一地落英,夏日炎炎,蝉鸣燥燥,其他鸦雀无声。
临近忌日,老太太提前七日上万安寺斋戒去了,去打佛七,没有半月回不来。虽人不在府,有了这样一个惯例,这几日府里头是不大嬉笑喧哗的,怕扰了亡灵清净。遂府中安静的有些过了头,偌大府又空又寂。
年仪在花园子里剪花枝插瓶,她素来是有些风雅趣味的,自小读的那些诗经茶经,她倒都用到了实处。
丫鬟从外院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人,模样打扮不是府里头的。待得近了,那丫头恭恭敬敬行了万福礼,客客气气道:“问夫人好,奴婢是乌衣巷禄锦侯府家的,我们夫人于这月二十三在府中花园设小宴宴请诸夫人娘子纳凉赏花,还请夫人赏脸,届时一定到场,”小丫鬟灵气十足,客气有理礼数周全,说完恭敬递过帖子来。
年仪伸手接过帖子,丫鬟有些受宠若惊,露出两颊梨涡,随即掩了去,又言些客套话,由年仪的贴身大丫鬟亲自领着送出府门去了。
见她握着手中的金边滚红若有所思的样子,叶芝会意,“夫人可是不想去赴这乌衣巷侯府家的小宴?”也是,谁又喜欢这种场面上的虚与委蛇客套矫情呢,大不自在的。
年仪将帖子放下,把方才插好的石榴花枝亲手摆上塌边小几,拂了拂上面的水珠子,才答:“倒也不是不想去,人家盛情来邀,总不能拂了人面。前些年倒也罢了,如今府中有了女主人,该走的礼该拉近的关系还是不能少的,夫君们同在一个官场,共事侍君,总撇不开这些人情往来,处近些总归是有好处没坏处的。二来嘛,也是人家一片赤诚心意,心里有你,才能想得起这么个人,做人不能不识好歹抬举,轻易拂不得人面。”这门道深着呢,人与人之间可以没有恩,但弄出怨就不大好了。
叶芝见她总眉皱,又听她说的微有叹息,便晓得她其实是心烦的,便顺口道了句:“要真不想去,寻个借口打发了也就是,左右来请回,去个一二回便也算礼到了,次次都去岂不受罪”怪累人的。应酬这种事情呀,女人家也没少掺和过,谁说男人才要应酬,一个大圈子,一个小圈子,尤其他们这些稍微有些门第的高门贵胄,京中权贵。谁说官家女眷容易当来着,只要不是最上面的那一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