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是一个现实而已。
千百万勤劳的劳动人民、积累了两千多年的手工业和农业技术,使得大顺在“经济学”的问题上,陷入了一个怪圈。
因为没有产业被他国冲击的现实,所以,大顺不存在产生重商主义的土壤。
又因为这个不存在产生重商主义的土壤,所以也就不存在以批判重商主义而诞生的自由贸易的土壤。
比如说《管子》里讲了许多的经济战的套路。
问题是,从汉开始,这个帝国,和谁打经济战?
谁有资格,和这个帝国里世界最强的小农经济副业和手工业打经济战?
是朝鲜纸,逼到了宣城造纸业雇工起义了?
还是日本烧,逼到景德镇工匠活不下去了?
意大利丝,影响到湖丝价格了?
印度棉布,威胁到松苏布了?
荷兰的陶器,威胁到宜兴紫砂了?
对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威胁,搞保护主义,这是脑袋有病,而不是未雨绸缪。
对根本不存在的重商主义,狂加批判,要自由贸易,这和疯子呓语没啥区别。
重商主义的“商”,和重农轻商的“商”,压根不是一个商。
你不能说:
英国搞垄断权,搞东印度公司独家专营权,发现走私贩子直接击杀,私自过好望角的私人商船上的货公司一半王室一半,就是高大上的重商主义。
大明也搞垄断权,永乐官方垄断下南洋的香料贸易,走私一经发现就抓、海盗逃到南洋也要抓,不准私人去搞香料贸易,就是土了吧唧的重农轻商。
所以,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当大顺真正走到了大西洋,把卖货的商业霸权握在了自己手里,拥有了这个社会存在后。
大顺的这些人,转向反思“之前管的太少了、现在应该多用点管控手段”,也就理所当然了。
大顺不是英国,精英阶层的视角,要放在和法国争霸上、打压荷兰的运输业上、保护本国的纺织业上。
大顺也不是法国,精英阶层的视角,要放在加勒比糖对本土葡萄酒的冲击上、要放在荷兰走私品对本国产业的破坏上、要放在东方商品对本国手工业的冲击上。
大顺是大顺。
所以,最终,还是要绕回到“地主和农民”的问题。
商业也好、工业也罢。
李欗也好、皇帝也罢。
保守派也好、激进派也罢。
最终的思索,最后还是以解决“地主和农民”的问题为核心。
皇帝的“王谢燕、百姓家”,是如此,皇帝以为,有了肥料,兼并可抑。
激进派的千万大移民计划,是如此,激进派认为,北美和澳洲的几十亿亩土地,完全可以解决国内的矛盾。
实学派的工商业发展,是如此,他们在刘玉的“人均粮食拥有量”的概念下,把工商业,视作一种“对粮食的再分配手段”,最终让那些失地农民以工商业谋生。
不是他们是傻哔。
相反,因为他们不是傻哔——就他妈现在的贸易情况,大顺谁的脑袋长锈了,去考虑产业保护?啥玩意需要保护?
唯一的白银外流途径,是东虏三宝,而人参实际上自己就能种,只是为了援法和搞扶桑移民经济循环,自己不种而已。
法属加拿大,只是取代了朝鲜国在天下体系内的贸易地位,因为朝鲜国之前就是养鹿种人参卖皮的。
最终到李欗这,李欗把问题,归结为“物流成本”、“基建欠缺”、“运输问题”。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不还是大迁民吗?不还是解决九州内严峻的人地矛盾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