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过于“有识有胆有魄”了,琢磨着有钱的话,不如直接挖一个从北边入海的河道,人工改道得了。反正人力纵不改,河亦必自改之,挖呗。
大顺吸取宋时教训,并不认为人工挖一条黄河河道,是大顺现在能搞明白的工程。瞎鸡儿挖河,这个风险太大。
而如皇帝所言,黄河不会闲着没事干决口的。
大顺在解决了运河漕米问题之后,治河的效率比以前要高。伴随着玉米、高粱等秸秆作物的普及,修堤坝的材料也比以前丰富了。
所以,皇帝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黄河决口,那么这不是只考虑黄河决口的事。
而是显而易见地,河南等地,肯定是遇到了大洪灾了。
小洪灾不至于搞出来黄河决口。
届时。
上游是洪涝。
到了开封菏泽一带,则可能是黄河决口。
而淮河的洪泽湖问题,大顺也只是凑合着解决了一点点,实际上水位依旧高,淮河上游泄洪还是有问题。
也就是说,一旦出了这个事,必然是一场波及淮河、安徽、河南、鲁西南、冀南、鲁北等大片地区的大灾。
按照自古以来的经验,一般来说,河南水灾,一般都会伴随着安徽水灾。而这一次还要考虑黄河决口,还要加上个山东水灾、河北南部水灾。
中原地区过高的人口密度。
商品粮产地往中原地区过高难度的运输制约。
以及河南、荆楚是天下中心,此地若乱,则四周必乱的必然现实。
还有就是对于“王朝末期被逼着做事的时候,往往吊毛也干不成”的经验。
陕甘可以垦套、迁西域;闽粤可以下南洋;山西可以走西口;河北胶东可以闯关东;松苏江浙可以有商品粮;四川德祐于都江堰等只要不瞎鸡儿收税一般没事……唯独中原地区,既没有商品粮输入救济、也没有逃亡垦荒的方向,一旦出了事,那就是大事。
外加那个非常晦涩难懂的、一般人未必理解的“老百姓有饭吃一般不会造反”的道理。
所以皇帝对于太子第一条铁路该往哪修的想法,觉得相当的幼稚。
黄河哪天出事,这谁说得准?就像是几年前的里斯本大地震,这还有说得准的事儿?
第一条路居然不琢磨着贯穿中原、联络荆楚,竟然琢磨着往张家口、承德、关东等地修,这如何能当明白铁路时代的君主?
就算不修到张家口的铁路,商人的高利贷依旧控制着蒙古;就算不修到承德热河的铁路,大顺的军队也依旧压的北边不敢反叛。
不是不能修,而是这对皇权的统治而言,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历史上的普法战争,德国总参谋部们对铁路的认知,是高效的兵团机动方式,将极大地改变陆地战争的模式。
而对大顺而言,对铁路的认知,是不可能走上普法战争的认识的,因为大顺周边有啥需要修个铁路否则打不赢的敌人吗?能修铁路的、好修铁路的地方,脚板子一样打赢;打不了、不好打的地方,肯定是不好修路、或者这时候压根没法修路的地方。
是以大顺皇权对铁路的认知,从一开始就必然要是维系统治、方便赈济、便于输粮、有利镇压的。
京西煤矿到京城的铁路,延续的是这样的思路,为的是京城燃料的稳定;而真正琢磨着要用印度税收修的第一条大铁路,也必然是延续这种思路的。
皇帝觉得,太子欠缺的,就是一种对“器”的认识,了解、以及如何使用的思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件事可以教,那么将来出来新的矛盾、新的问题,不能按图索骥了,没有思路,可咋整?到时候岂不是一脸懵逼?
守旧派搞不明白。
实学事功派,过于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