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干的不错,按期完成,也不曾发生民变。之前又巡查了淮北盐业,有所了解,就兴国公去海州督办淮北盐改之事吧。
前几天的事已经闹翻天了,结果今天又出了这么件事。
这边还没等进宫呢,内侍又跑出来,给各位准备朝会的大臣,一人发了一本《淮安劣绅录》。
大臣们只看了几眼,全都无奈苦笑,心道今天朝会可热闹了。
等着宫门一开,依次入宫,皇帝就先表演了一番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怒。
把那本《淮安劣绅录》扔出去好远,狂骂了约莫十分钟。
然而,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皇帝如此盛怒之下,大顺依旧还是有忠贞之士的。
混到上面的,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言官里,却有敢于直言的。
这官员顶着皇帝的盛怒,直言不讳,直接讲了郑伯克段于鄢的典故。
“……庄公纵其欲而使之放,养其恶而使之成,其心险恶,非正道也。”
“甲兵之强,卒乘之富,庄公之钩饵也;百雉口之城,两鄙之地,庄公之陷阱也。”
“彼叔段之冥顽不灵,鱼耳,兽耳,岂有见钩饵而不吞,过陷阱而不投者哉?”
“导之以逆而反谏其逆。”
“教之以叛而反讨其叛。”
“庄公之用心亦险矣!”
“其心不正,遂有繻葛之战,以下犯上,中天子之肩!”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孝悌、犯上、作乱,层层递进。俗语言,三岁看到老。兴国公心术不正,导之以逆而反谏其逆,教之以叛而反讨其叛。”
“那些乡绅有罪,是否该杀,是一回事。但兴国公用这种手段,若不处置,必乱天下之德。”
“既兴国公可以如此,那些酷吏而欲求进功者,岂不皆效?”
“叔段之冥顽不灵,是鱼,是兽。但是,庄公明知道他是,却还投饵、陷阱。这难道不正是后来以下犯上、射伤周天子的根源吗?”
“兴国公明知道那些乡绅是鱼,是兽,却还投饵、陷阱,这和庄公之举有何区别?”
“此事就该正本清源,堂堂正正。既有罪,审判之、教育之、德化之。本来朝廷可以堂堂正正解决的事,弄的如此险恶阴谋,臣以为,不可取。”
皇帝倒是丝毫都不生气,以此时的三观,说的也确实句句在理。
反正言官就是干这个的。
皇帝也没办法。
要说南洋生番不知礼教,让这些人去那边传播教化,也就是置气。
到时候弄得没人敢说话了,也不好。
这倒不是说皇帝担心这样无人劝谏,而是言官说话,在大顺,就和过年放烟花、贴对联一样,是必须要有的点缀。
本来得国就因为前期均田免粮而“不太正”,因为置气,借着剃发上表的事,把衍圣公都给降成奉祀侯了,还弄出来明显不信任士绅官员的良家子,这要没点点缀就真不好看了。
原本历史上,敌人伊藤博文曾评价过言官:有人担心“三年后中国必强”,此事直可不必虑,中国以时文取文,以弓矢取武,所取非所用;稍为更变,则言官肆口参之。虽此时外面于水陆军俱似整顿,以我看来,皆是空言。缘现当法事甫定之后,似乎发奋有为,殊不知一二年后,则又因循苟安,诚如西洋人形容中国所说又“睡觉”矣。倘此时我与之战,是催其速强也。诸君不看中国自俄之役,始设电线,自法之役,始设海军;若平静一二年。言官必多参更变之事,谋国者又不敢举行矣。
大顺这边倒不是因为觉得言官能影响“谋国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