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在那卖,卖不出去官盐,收不回本,是否还会再去?
这个时代和后世最大的区别,就恰恰在这个运输成本、周转周期上。
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搞盐纲法、搞窝商的另一个目的,是集体运输,方便查走私。
现在搞小商人入场,三百斤一船、五百斤一船,今天走、明天走,这走私不得走飞了?
查的过来吗?
大顺的官员不懂太多的经济学术语,可不代表他们不明白。
这一次盐政改革的思路,是标准的市场竞争思路。
列出的优点,一共四条。
其利一:票商少费,则盐价日贱,贱则可胜私。
其利二:票商携本二来,先税后盐,再无欠税之弊。
其利三:票商量力而行,即便资本无多,亦准其贩运,则广生民间生计。
其利四:商贾各自竞争,恐人之不买己货,固其盐必洁白,以质取胜,百姓得利。
即,只要放开市场化经营,那么不但老百姓吃的盐越来越便宜,而且在充分竞争之下,各个盐贩子的盐必然不敢以次充好,肯定盐的质量越来越高。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官员的思路好像也没错。
但有两个问题没考虑到:
其一,怎么保证商人集团不用资本垄断盐票?靠朝廷干涉?那岂不是和改革的指导思路背道而驰?
朝廷怎么干涉?给足够的权,那不是又退回到盐官谋私的老路了吗?不给足够的权,靠什么管这些加起来几千万两的大盐商?
其二,远离食盐产区的地方,小商贩是否有资本承担这么远的运输、周转呢?
而对大商人来说,为什么不在方便销售的地方卖呢?为什么不主占优良市场呢?
谁会去主动为百姓着想,自己专门抢远处运输不便地方的盐票?
好的销售区,大家抢破头。
不好的销售区,无人问津。
抢破头的地方,恶性竞争;无人问津的地方,私盐泛滥。
当然,这可能只是一个说辞。
但这个说辞,却可以作为理由,引出盐商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些大盐商怕的是什么?
怕盐票卖钱吗?
他们又不缺钱。
他们怕的是“三五百斤就可以承办买票”。
那么,什么叫“以科举之名、行孝廉之事”呢?
就是提高入场标准。
理由,也非常简单:
小商人经得起一年多的周转时间吗?
经得起运过去之后,私盐竞争卖不出去带来的破产吗?
经不起。
一旦经不起,三五年之内,偏远地区的盐就没人去卖了。
到时候,私盐就会直接泛滥。
而朝廷,要的恰恰是为了官盐打败私盐,才搞的这种市场化的改革,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那么,朝廷是否需要一个大豪商,来承办这些需要长期资金、资本投入的地方?
以保证远离食盐产区的地区的官盐稳定?不至于今年有来的、多到卖不出;明年没人来,百姓嘴里淡?
需要。
需要的话,利润好的地方,比如淮北盐区周边,让给小资本;最难的地方,给大资本?
这可能吗?
既然改了票法,那我不干行不行?来去自由嘛。我干嘛不抢最好的销售区,去办哪些麻烦地区?
那么,有没有解决办法?
自然有。
吴敬梓给郑玉绪出的办法,一共分六步。
第一步:要明确,直接明着对抗盐政改革,就算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