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 自觉(二)(2 / 3)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1931 字 6个月前

这种当年跑南洋的老商人的共情。他真的难以想象,这些当年在巴达维亚对天赌咒这辈子再不去巴达维亚的老商人,知道大顺通知荷兰东印度公司把人往锡兰迁荷兰人就听话照做时候的感觉。

这些老商人不是感慨自己当年只能哭天抢地、无能赌咒。

而是感慨,英国人屁都没放一个,荷兰人竟然担心丁香价格更高,引来觊觎,主动降价。

可天朝就在南洋边上啊,这么多年,荷兰人竟从未考虑过天朝的影响,仿佛天朝就像是一块幕布。

只是个真实存在的死物。

徐亨很难理解这些老商人“恍若隔世”的感叹。

但他脑子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祖国,这个新学里出现的词汇,好像真的是有意义的。

也或许,之前新学里学的那些东西,只是灌输性的教育,和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忠君为义之类的话,区别不是很大。

大概就类似于“为什么要孝顺父母?因为要孝顺父母。”

而现在,看过荷兰香料的定价问题后,再联想到大顺暂扣东印度公司、给丹麦亚洲公司加税的事,对“祖国”这个概念,徐亨有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为什么要孝顺父母、因为要孝顺父母”的利益相关的感触。

他不是搞工业的,不是搞纺织之类的。

而且就算搞,现在大顺的工业资本家,也很难从利益的角度去理解祖国这个概念,因为大顺真的没有机会用加关税的方式来保护本国工业。

使得他们完全没有机会感受,这种不同于以往的华夷之辩的帝国主义扩张式的爱国主义教育。

徐亨学的那一套,把爱国作为一种“所不虑而知”的“良知”。

此时良知的含义,和后世不同。

如同孝顺父母理所当然,徐亨接受的新式灌输里,爱国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不虑而知”的良知。

但这种良知,需要一个契机,让他们将这种良知和自身利益结合起来,这种良知才是长久的、坚挺的。

虽然徐亨不能理解老海商的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触。

但这些年新学教育种下的种子,却在这一刻渐渐萌发。

国家是什么,他渐渐有了一个有些清晰的认知。

国家是什么?

国家,在他眼里,就是当海商们只能走私的时候,国家出兵打开日本国门,使得走私成为合法。

国家,就是当荷兰人垄断香料的时候,国家出兵攻下南洋,让本国商人垄断香料。

国家,就是当西洋贸易公司要打开欧洲市场的时候,国家出面搞了鸦片案、不敬案,查封了英国商馆、给丹麦商馆加了高关税。

国家,最好就是他们赚取更大利益、保证他们得利的一个工具。只可惜国家不完全是他们的,因为国家现在不准他们在国内趁着灾年买地,也不准他们放高利贷。

今天这个小册子上,写着荷兰人拿到了丁香垄断之后,惧怕英国人觊觎,主动降价一件事,更让徐亨渐渐明白,国家对他们这些大商人的意义。

其实刘钰一直瞧不上这些海商,觉得他们都是潜在的买办阶层。他心里始终带着偏见。

一旦外国货能够在国内赚钱的时候,这些人一定是最先当走私贩子、买办、给外国人带路的。

不只是他们如此,英国东印度公司不也一样吗?逼的英国纺织业多年面临着印度和中国棉布的打压,甚至造就了一波大失业。

荷兰商人,生生逼死了本国的工业,最终毁灭了荷兰,拍拍屁股去伦敦了。

然而,现实又是如此的讽刺。

在大顺,最先觉醒了帝国扩张式爱国主义的,既不是手工业者,也不是小市民,更不是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