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说的,婶娘怎么您了?看她温文尔雅的样子,想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难道她不让您纳妾侍吗?”
“她不让倒是好了,唉,娶回来这么个主儿,呕得我这些年来像是吃了只臭虫一样难受,也罢,不说不说了。”虽然二老爷的这一番让旁人费解,但大家也不便问个究竟,把话题巧妙的转到生意上去了。
英台的那栋‘伴星阁’上现在来了客人,王显君带着自己女儿祝英恩正端坐其中。此时并无其他人。这座绣楼乃是她来祝府的‘避难所’,以往的这个时候只要她来到祝家定会在这里休息。女儿虽然也有七八岁这么大的年纪,但也缺少了些生机,总是低头不语,不像是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精神态度。
女孩的母亲微微倚在软榻上,绣有金兰花的绢帕掩着唇边轻咳了几声,面前的火盆照得她苍白的双颊稍许泛红,她轻轻将绢帕丢在一旁抬眼望向窗外,零零细雪依然在肆意飘落,随风飘进窗子几片。她仿佛在思索些什么,竟想得入神。旁边的女孩见着母亲吹了风,连忙起身将半开的轩窗关上。母亲这才醒过了神,回首望向对面坐着的英台,展颜一笑。
“小妹现在越发的懂事了,您也省心了不少吧!”英台看着眼前的这个堂妹,笑道。抬手端起桌上的一碟小吃递到女孩的面前,女孩微微一笑接了过去。“才一年没见倒长成大姑娘啦。”英台补充道。
王显君温柔的向女儿使了使眼色,英恩便跟着侍女下了楼去。她这才向对方道“她也是命苦,生下来身体就一直不好,遂了我……”说完又掩袖咳了起来。
英台忙端一杯清茶到她的身边,她喝了一口,好了些许。英台道“您这次来身体怎么又不如以前了呢?唉,我不是劝了您凡事多往好处想去,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样又是何必!”
她低垂下眼帘,静静的望着盆中烈火,嘴角微微蠕动着“如此红尘,再无挂念!我只是想着盼着英恩快些长大,替她找个好归宿,我也就可以了断这一切了。”
英台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之处,咱不能这样作贱自己,啊!难道二叔对你不好吗?”
“他……他把我的琴给砸了……”她一脸悲伤的望着英台,久久之后又道“那是我一切寄托,就那样被裂成了两半!”跟着再次的猛烈的咳嗽,咳得全身发抖。
英台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背,又递上了热茶被她推了开。英台道“其实……婶娘,其实我这半年里不在家里,我……去书院读了书……”
书院!王显君一听这二字浑身停止了抖动,定定的看着侄女,对方的一双眸子里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奇妙的神采,这使她不安的兴奋起来。“小九,你是说你去了……”她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来,只能将其吞咽在嗓门中,放在心里。
英台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是,我去了尼山,进了您所说的万松书院,而且,我认识了那位名叫闾丘野的音律老师……”
“他……”王显君瞬间被定格在那里,任凭那个遥远得变地陌生的名字随着冰泠的空气钻入她耳中,与她藏在心中的那个剪影重合在一起,这剪影顿时有了灵魂。
心中的那个男子,他,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