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一下就红润了,眼见着泪珠要掉下,吕剑兵忙抽张纸递过去,不敢多问一句话。
“我老公上个月走了。”
“对不起。”
林兰抹净泪,勉强挤出丝笑容:“没事。我到了,谢谢!”
吕剑兵一脚急刹,害林兰一头撞前座椅背上。他的注意力全在林兰那,开车仅用眼角余光,哪能看到路两旁,但他不能实话实说,连道几声歉后,解释道:“刚拿驾照,车技有待提高。”
“没事,开得挺好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兰说完下车,迎向候在路旁的母亲和女儿。女儿哭闹得利害,林兰把她抱在怀里,又是摇又是亲,塞个奶瓶进小家伙嘴里,才叫她略微消停了些。
吕剑兵刚才不敢问“老公走了”的“走”是何意,是抛妻弃子携情人远走高飞的走,还是撒手人寰一命呜呼的走,他不好当面问林兰,只好找林兰老乡,即工作介绍人,了解情况。
第二天,他趁上厕所的空档摸到另一组,上了好几趟厕所,终于“偶遇”了那位老乡。
“你说林兰老公啊?”老乡长叹一声,“挺好一人,真可惜!”
从老乡口中得知,林兰和她老公虽都只高中文化,但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相敬如宾。不管是务农还是打工,老公都舍不得让林兰干重活。
“林兰生个女儿,他也热热闹闹地办了场百日宴,在村里,为女娃办百日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那晚,他吐得利害,大家都当他喜得千金喝高了,谁料,这一吐,竟没完没了了......”
老乡又长叹一声,万分感慨:“真是什么都可有,就是不能有病。他上医院一查,已是癌症晚期。”
老乡顿了下,轻轻拭了下眼角:“他把这事瞒下了,回来只轻描淡写地说肠胃炎,吃吃药就好了,其实,他早已打定主意,放弃治疗,医疗费实在太贵,而且,还治不好。
谁都不知道最后一刻,他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挣扎和生理痛苦,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手脚冰凉。”
老乡狠狠擤了把鼻涕,再抹了把眼泪,一边叹气一边诉说。
“服农药走的,还给林兰留了封信,字写到后面都不像字了。我只记得信前面说,钱要花在活人身上,别花他这死人身上,一把火烧成灰得了,连墓地都不要。
还叫林兰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遇到好男人就嫁,不必惦念他,他会在那头祝福她娘俩的……”
这时,老乡开始泪如泉涌,连连摆手道:“哎呀,说不下去了,真是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展翅高飞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