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三兄随意饮着茶水,一阵沉默,面色好像有些犹豫迟疑。
“三兄以公主之尊领兵北上辽东,强行撤出数十万辽东百姓,致使辽东军心动荡,熊经略、袁巡抚身死沈、辽两城,更是将公主置于危险之中,是否妥当?”
刘卫民眉头不由一抬。
“三兄也不说什么熊袁不顾大明生死安危,不言两人不顾辽东数十万百姓生死,不言两人只一味相互攻讦,主次不分,不顾大局,也不言两人私下劫掠三兄之军资,只言辽东国运先机之争。”
“我朝成祖于北京城为都,乃‘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意,但自土木堡后,我朝京卫一战而丧失过半,自此与鞑靼相争,由攻而守,国运先机一朝丧失数十年。”
“辽东萨尔浒之战,我军战败,剿倭、平蛮、镇鞑靼十万我军精锐一日丧尽,由攻而守,国运先机亦失十数年。”
“何以夺回国运先机?”
“说起来很难解答,究其根本者,由守转而为攻尔。”
“兵法云,守久必失,守久失其城,失其地,失其民,失其国。”
“夺先机者,夺攻守之势。”
刘卫民低头取过沈允功夫茶水,一饮而尽。
“国之攻守,若两人生死相斗,力强者胜,兵利者胜,甲厚者胜,技巧者胜。”
“今时大明,力强而腹病,兵利而脆,甲厚而糙,看似强大却手臂无力,何以胜?”
“唯技巧而得先机。”
“技巧者,攻敌之咽喉,之侧肋,之敌脆弱之处。”
刘卫民拿过茶盏,沾着茶水,自铁岭、开原向东,在桌面上画了道线,点着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野人女真三部,说道:“正黄旗四十五个牛录,镶黄旗二十,正红旗二十五,镶红旗二十六,镶蓝旗三十三,正蓝旗二十一,正白旗二十五,镶白旗十五,共计二百一十个牛录,每牛录三百人。三兄知道,不可能所有牛录都是三百人,与我大明卫所一般无二,建州贼牛录亦无法满编,三兄就以三百人算起,二百一十个牛录,共计六万三千人,每三丁抽一丁,共计十八万九千丁,加上年幼男丁、妇人、老弱,当有六十万人。”
刘卫民将画出的横线之下,画了个大大圆圈,说道:“沈辽等地各戍堡百姓四十万人,沈辽名下戍堡过百,不言建州贼原本村寨留驻兵丁,过百戍堡每处以百人计,就需万人,大城之堡,则需数千以守。”
刘卫民指着横线两侧庞大土地,不屑道:“四十万沈辽百姓撤离,原沈辽各处卫所数千军卒入了广宁、山海关,四十万百姓离开,没了这些百姓耕种,建州贼又能拿出多少人来攻打广宁?”
“鞑靼左翼三部、朵颜三卫鞑靼没了我大明市易,鞑靼屡屡牵制我大明,此乃墙头之草,凭什么与建州贼相善?建州能给鞑靼市易所需货物?”
“我军居沈辽之南广宁、山海关,居沈辽之东镇江、复州、金州,鞑靼居沈辽建贼之西,今日公主领兵两万,建贼强攻半月有余尚且奈何不得,尚被公主斩杀近万贼军,攻守之势已分,国运先机已得。”
“公主不顾己身领军前往又如何?身为大明至尊公主,以己身性命,博取萨尔浒丢失的十数年国运先机,有何不妥?”
“撤回四十万沈辽百姓又如何?不撤回四十万百姓,不以大局为重,袁、熊两人只知道你来我往相互争吵,让辽东军将无所适从,只知道纵兵抢掠军资的辽东,就凭他们可以守得住沈辽之土?”
“两人该死,老子不怕与人言及,三兄就是要让两人死在沈辽,就是要警告辽东上下,谁敢不以大局为重,老子就是要了他的命,不管他有如何的威望,如何的清正得民心。”
刘卫民抬眼,越过孙秀婉看向孙世纪。
“昔日有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