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
“陪我一会儿再走吧。”沈倾鸾道。
顾枭未回,只对上她泛着冷光的面具,心中一阵烦闷。
然而沈倾鸾未曾猜透他的心思反而揭开了面具,将满脸的“伤疤”暴露在他的眼下。
“这东西我一个人可卸不下来,你不帮我?”她问。
平日明媚的笑意,被这些“伤疤”衬得凄惨可怖,明明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顾枭却能清楚记得,自己为她贴上假皮时的感受。
他无法想象,如果八年前那场大火自己没去救她,今日她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
或者连性命都不会留有,要知晓那场大火烧死了一百多人,无一生还。
“对着镜子撕下来就好,不需我帮忙。”顾枭还是回绝了她。
即便他知晓沈倾鸾早已险中逃生,没有如果。
坐在梳妆镜前,沈倾鸾一点点剥开那层假皮,心中为顾枭的反应感到奇怪,手中动作便不由得粗鲁了几分。
等到假皮完剥落之后,一张白净的脸上已是好几处泛红,还扯出了几分血丝来,只得去寻药膏。
然而等到装药膏的瓶子入手之时,她还是没忍住去找了顾枭。
深夜,宵阑苑中已然没了亮光,沈倾鸾小心推开门进去,就见顾枭站在床侧。
从窗缝逃进一缕月光,正洒在他半面侧脸上,显得更加面庞深邃几分,而对上那双眸子,沈倾鸾没由来就感觉心中一虚。
“我那儿灯点烬了,又不好去打扰旁人,只能劳烦你替我上个药。”
一听“上药”,顾枭心中便没了那些复杂情绪,而是走上前来问她伤着哪儿了,顺手点上一盏明灯。
屋内亮堂起来,脸上的红印就再遮掩不住,顾枭手指收紧,却只给了她一面铜镜。
不忍再看。
杨轻婉做事仔细,这油灯也是定时更换,断然不会有她说的那种情形存在,所以他特地跑来了宵阑苑,又怎会愿意自己涂药?
于是面色稍变,半是赌气半是威胁道“你若不帮,我也就不管了,明日若是肿起来,我便跑到你那属下面前转上一圈,说你性情暴戾欺辱于我,我便要瞧瞧郎中令大人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说罢又将药瓶递给他,与他对视,倒像是真的生气一般。
顾枭哪里不知她说的是假话?毕竟这话若真说出去,就不仅仅只是丢脸那么简单。
但即便知晓,他也是没法抵抗这样的沈倾鸾,只得认命接过她手中的药瓶,细细替她涂抹起来。
沈倾鸾微眯起双眼,感受他的指尖摩挲在自己脸上,轻柔地甚至有些痒。沉默之中,她心里思绪万千,最后还是决定不再瞒他。
“哪天得空,陪我去一趟木华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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