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话,已经用光了张良方才因为九华那两声“张三先生”而积攒起来的力气,如今他徒张了几下口,愣是没办法再将剩下的话再讲出来了。
若是她能再唤自己一声就好了,说不定……
说不定就能说出来了呢?
张良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思考,平常那些妙语,如今这场合根本没什么能用的。
他不说话,手一直伸着,九华便傻呆呆地接过了,问“给我的?”
张良又张了张嘴,愣是没将那句若是你也心悦我,便将此物戴与我看可好?给问出来。
最终只是嗯了一声,收回手。
九华哦了一声,接过盒子的正是方才与张良牵着的那只手,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觉着手心里像捧了一块炙铁,热的她想要丢开,却舍不得。
她看着那长条条的木盒,忽然想到她离开咸阳之前父王摔到她面前的那个盒子,它们的形状实在是太像了!
那只父王给她的盒子里,装着她及笈用的簪子,这个……这个里面不会也是……也是簪子吧?
她只觉得手上那块炙铁的温度一下子蔓延开来,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因为她太明白,簪子,意味的是什么了。
九华只觉得心如擂鼓,不是人在敲,是有一头小鹿在往上撞。
她紧缩了一下手指,握住那木盒,棱角分明的木盒攥着有些痛,叫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那块炙铁的温度也终于蔓延到脸上,她现在觉得自己一定像一只刚捞出锅的虾或者螃蟹,从头到脚都是红的。
她右手在背后捏了个诀,带着张良送给她的簪子便消失,回到了小圣贤庄荀夫子庄内的客房。
张良看着面前的姑娘化作一缕清风,探手想去抓,可刚抬手便觉得自己有些傻。
清风哪里是用手便能抓住的?
赵熙凌回道房间,对着房间里那张屏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忽然想到那个在集市上唤张良张三先生的女人,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不知晓她是不是真心悦张良。
但若是张良心悦任何一人,任何……
除了她以外的人。
她想她都是要难过的,她原先不会这么想,她原先会怎么想呢?
她好像有些记不清了,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张良的默契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想象不出现在她所在的位置换了个人会怎么样。
既然如此……
九华缓缓打开那方木盒,一只白玉簪静静躺在青色的绸缎上,那簪子只有小指粗细,但比一般簪子要长些,是她极喜爱的样式,簪尾是用镂空手法雕刻的流云图,那云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内芯里藏了一丝金线,看上去像是飞龙藏于云中,若隐若现的模样。
她喜爱极了,细细看了一会儿,便想伸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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