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庭,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老人、孩子、妻子生活的希望……
如果,白银矿坍塌了,这么多的家庭,顷刻间便会支离破碎,实在是没胆去想。
自被掳后,纪文一直都坚持不要孩子,纵使父母如何催促,他也如是坚持着。
因为他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那些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他这些年活得很憋屈,他心里清楚自己曾经的师长、同事、朋友、学生会如何评价他。
是啊,这才是最可怖的梦……
谁不想成为英雄,身为学者,谁还没些傲骨……
但羁绊,该死的羁绊,为人子为人夫的责任,生生敲碎了他的傲骨。
而如今,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纪文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沸腾了。
纪文整了整衣衫走出了办公室,下了土坡,混到人群中痴痴地望着人群中间载歌载舞的表演者们……
“纪工来了,过去喝一个吧,小曰本儿过年时发的酒,大伙儿还余下不少哩……”
一组工头儿老金说道。
工人们私下里都称呼纪文为“走狗”,只有那三个与他有工作交集的工头儿,知晓他其实一直都在为工人们争取福利。
不然大伙儿哪里会得到这些酒水……
纪文微一沉吟,点头应道
“也好,走吧……”
老金忙拉着他的手,指引着他,来到了工头们的桌前坐定。
二组工头儿老杨,忙跑进屋子里拿出一副碗筷儿放到纪文面前,说道
“纪工,您别嫌脏哈,对付一用吧,就这条件了……”
纪文笑着点头说道
“但凡能用水洗掉的,都不叫脏。”
说完,拿起酒瓶,给自己斟了半碗酒,举碗说道
“平日工作中,纪文对三位多有得罪,心里老大过意不去,在这里给三位兄弟赔个不是,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仰头,“咕噜”一大口,便将那半碗烧酒,灌入肚中。
三人齐声称好,也都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饮罢,纪文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想家吗?”
“想,想得紧……”
三人答道。
“想回家吗?”
纪文问道。
“想,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那便回家,大伙儿都走。”
纪文轻声叙道。
在三人诧异的神色之中,纪文将银矿山的危机,都告诉了大家。
“那这帮小鬼子,还能不顾咱们死活吗?”
三组工头儿小李惊恐地问道。
“顾他妈什么顾,在这帮子畜牲眼中,咱们的命还不如一块石头值钱……”
老杨点了颗烟,狠狠地道。
说曹操,曹操便到,远方传来了摩托声响,由远及近。
纪文连忙迎了出去……
余下三人皆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不多时,摩托车声音渐远,纪文掐着一沓电报纸,盯着上面的内容,恨恨地坐了下来。
老金侧过头瞧了一眼,都是日文,看不懂。
事实上,即便是中文,他也识不得几个字……
“告诉咱们,明天必须开工。”
纪文把电报纸叠好,放到胸前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物,放到手中,把玩了起来。
此物便是血眼玉,血眼是其老祖宗东瀛武士家族的图腾。
寓意洞察与果决。
纪文抬头仰望着这矿山,又环顾下周遭的人众……
微睁着眸子,对三人说道
“要么一起活命,要么一起被砸扁……”
“说吧,需要我们哥仨做点啥。”
老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