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个男朋友,为了钱什么都干。大概当时没有更有谈资的新闻出现吧,大家乐此不疲地议论着,连学弟学妹们下了课,都会扒在教室的窗户上寻找她的影子,一睹“明星”的芳容。
过多的带着恶意的目光追随,让她越来越自闭,走在校园里,总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哪怕有时并不是在说她,她也犹如惊弓之鸟,心里陡然一沉,然后整整一天都沉浸在悲伤里。和室友的话越来越少,几近无话,做兼职,以前是迫于无奈,现在却能带给她短暂的解脱。
另一个暂时的解脱是开班会的时候,孙老师站在讲台上,方锐就能感觉到力量在微弱的心脏里跳动。
之后,南方进入了漫长的阴雨期,秋天的雨犹如人的心思,永无止尽。流言永无止尽,她的压抑也永无止尽。一天,从床上爬起来,方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室友们忙着分享彼此的新衣服。南方的秋雨,是为了让南方的姑娘们穿松松垮垮的毛衣而生的,小小的身体裹在粉粉嫩嫩的毛线里,有小小的窃喜。
方锐默不作声地穿上外套,走过操场,去找孙老师。
“你找谁?”办公室里一位老师问道。
“我找孙老师。”
“你找孙老师什么事?”
“我……我是他班上的学生。”
“孙老师走了。”
“走了?他下班了?”
“他不干了。”
“不干了?!”
“对啊,你们的新班主任明天到位,有事明天再说吧。”
“啊?孙老师为什么辞职?”
“他一个名牌大学的博士,会留在这教你们这些目无尊长的学生嘛。”
“对不起老师。”方锐转身即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向下掉,整片天空终于被江南的雨下塌了。
那天她向闵洋提出了分手。
淡淡地提出来,淡淡地结束了,不过是给他们淡淡的,不被祝福的过程画上了一个句号。年少时的分手理由在后来想起来时总觉得不值一提,甚至在心里有个小小的叹息当初怎么就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而分手了。可在当初,米粒大的,丢进河里荡不起半圈涟漪的石子也会在年轻的灵魂里激起千层浪,这件微小的事情重要到不分手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哪怕分手的疼痛撕裂了伤口,哪怕喘口气都窒息到崩溃,可是就要分手,必须分手。
当时痛吗,其实并没那么痛,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解脱感远远大于疼痛感,她甚至为释然的解脱感到深深的罪恶。什么时候开始很疼很疼的,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走在流言蜚语里依然能挺直脊背;是从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路;是从即使绝望也能挤出笑容;是从那些男人说,candy,你真是一个小女孩,而方锐却在心底笑成一个大女人;是从沉重的债务大山中逃脱出来,终于可以不在感情中添加任何其它成分,方锐体会到了刺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