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应以三字“臣知错。”
“现在知错,已然晚了。”皇后叹道,“公主行事率性,想做什么便做了,不会瞻前顾后。可你一向懂事,待人接物很稳重,是知道分寸的呀!今晚之事,想必是公主心情郁结之下主动与你亲近,但你为何不退却回避,以致闹到如此地步?”
她这时对我说话的语气并不含太多怒意,倒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仿佛我确实是她犯了错的孩子。我沉吟片刻后,终于决定对她敞开心扉“娘娘,公主与你不一样。娘娘是一株挺拔秀颀的木棉,可以独立生长,在舒展的枝干上开出美丽的花。但公主却是一株紫藤,条蔓纤结,无法独自成活,需要与树连理,让花穗开在云树枝头。当她在找不到她认为可依托寄生的乔木之时,暂时把臣当成了缘木而上的支架……臣知道这样不妥,但实在无勇气拒绝她的攀援。”
皇后叹叹气,十分感慨地看着我“但是,怀吉,她是紫藤,你却并不是乔木,本来就无法承受她的攀援……你恬淡明净,如果用草木来形容,就应该是杜若或萱草那样的草本植物罢?生在水边谷中,吟风饮露,清净无为。这样独善其身便好,与藤蔓纠缠,不但于她无益,还会危及自己的生存。”
我凝思须臾,郑重朝她伏拜,然后道“皇后教诲,臣能听明白。但,臣还是愿意以千万个日子独处面对的流水远春,来换取她无助时一日的依附。”
感觉到她讶异的目光,我勉强勾了勾唇角“其实,臣的愿望,也就是做一株乔木。”
翌日晨,宫门开启后,李玮入宫,除去冠服,跣足伏拜于福宁殿前,向今上请罪。彼时公主已随母亲回到仪凤阁,而今上将上早朝,便催促他平身,说稍后再论此事,而李玮一直惶恐地跪着不肯起来,低首反复说自己侍主不周,罪无可贷,请今上责罚。今上最后很恼火,对他直言“你快起来,否则引来众人围观,你与公主的家务事就会闹得朝野皆知,到时,就不仅仅是你们两人的事了。”
李玮这才起身,待今上前去视朝后,又来到苗贤妃阁分前,要向公主请罪。
此前李玮在福宁殿前的情形已有内臣入苗贤妃位报讯,听说他又过来,公主怒而不见,且不许母亲召见他,于是苗贤妃未让他进到阁中。李玮在阁外呆立许久后,有皇后阁内侍来,将他请去柔仪殿见皇后。
随后梁都监与韩氏率嘉庆子、白茂先等公主宅侍女相继赶到,匆匆见过公主后,亦都被召入柔仪殿,接受皇后问询。
将近午时,今上回到后宫,亦直入柔仪殿,且将苗贤妃召了过去。
苗贤妃这一去便是许久,公主等得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我“李玮不会跟我爹娘胡说什么罢?”
我朝她浅笑着摇了摇头,让她宽心,但私下展望我们将来,自己也觉前途茫茫,雾锁楼台一般看不到光亮。
李玮多半不会在帝后面前主动提及我与公主之事,但皇后既已察觉,必会暗中追问梁都监与韩氏等人,前因后果,一定瞒不过她。今上现在可能也知情了,那我与公主,只怕很难寻回以前那种安宁的状态。
后来,苗贤妃先回到阁中,神色果然凝重许多,摒退袛应人后,便低声问我和公主是否有不适当举止。我缄默不语,而公主自然明白她意思,立即激烈地否认,不肯听母亲再就此多说一句。苗贤妃无奈,只好说“现在我也不想追究下去,只盼这事能尽快消停,别再闹大了。无论你们之间是怎样,别人问起,都一定要统一口径,不要承认任何事,切勿露半点口风,让人抓住了做把柄。”
少顷,有皇帝身边近侍过来,宣召我入福宁殿面圣。我正欲领命,公主却拉住我,对那近侍道“你去跟官家说,公主有事让怀吉做,不许他离开。若官家要问话,请过来问公主也是一样的。”
近侍愕然,但还是答应了,离开仪凤阁去向今上复命。一待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