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几默然,似有所动,垂目沉吟,也不再争论。其余举子亦如是,都怔怔地,似乎还在想欧阳修所说的一席话。
欧阳修又代举子向公主求情,请公主放了他们,公主虽不悦,却还是依言命皇城司侍卫放人。
待闹事举子相继退去后,公主问欧阳修“他们如此冒犯你,怎能不稍加惩戒?”
欧阳修道“治民以刑罚,虽能使民知有畏,但其心无所感化,于君国无益,不若晓之以理,齐之以礼,道之以德,令其感而自化。”
公主道“虽如此,但此番内翰得罪的举子太多,未必个个都能受内翰感化,只怕还会有人伺机生事。我还是拨一些侍卫护送你回家罢。”
欧阳修施礼拜谢,公主微笑道“内翰无须多礼。若真要谢我,以后就少写些诗文罢。”
见欧阳修不解,我遂于一旁含笑解释今上要公主背诵他大作之事,欧阳修顿悟,不由解颐,向公主欠身道歉。
公主连连摆手,笑道“我是说笑的。朝中这么多大臣,我最爱看的还是内翰你的诗词文章。”
待送走欧阳修,公主上车后,我忽又想起那位青衫士人,立马四顾,见他展袖阔步,已走至数丈之外,忙策马追去。待驰至他身边,我下马,拱手道“秀才妙论,在下深感佩服。秀才尊讳,可否告之在下?”
那士人微笑还礼,道“学生眉山苏轼。”
我亦告诉了他我的姓名,再道“我尚有一事,想请教苏秀才适才你所说李义山拜谒白乐天之事,出处为何?”
苏轼大笑,大袖一挥“何须出处!”
原来果真是他杜撰的。我未免一笑。
“千百士子在侧,竟只有你一人质疑,足见先生高才。”他笑道,又稍作解释,“论事作文先有意,则经史皆为我所用,何况亦真亦假的典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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