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看了许久。我告诉张先生这结果,他只颔首,这几天亦未让我再做什么。
某日下午,我再去看张先生,见他正自居处出来,不知要往哪里去,行色匆匆,神情焦虑,大异以往。
我讶然唤他,他点点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此时有宦者自禁中来,叫住他传谕说,官家请他入内与勘鞫案情的御史再述擒贼细节,以便论功加赏。
张先生驻足,对传谕宦者说“官家旨意,茂则不敢违。但现下身着便服,就此面见御史乃失礼之举,请先生先回,容我入内更衣,少顷自会前往。”
那宦者衔笑看他,似有所准备“御史已等待多时,若不见我带回张先生,恐怕会怨我失职。先生且去更衣,我就在此等着。还望先生体谅,莫让御史久候。”
张先生无奈答应,转侧之间朝我一瞬目,示意我跟上他,我便随他进去。到了室内,他即压低声音告诉我“大事不妙。同知谏院王贽上疏说,贼人与皇后阁宫人有染,宫乱根本或在其中。他请今上追究此事,恐怕要怂恿今上起诏狱锻炼,以动摇中宫。”
我大惊,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问出一句“王贽是什么人?”
“夏竦的走狗,贾婆婆亦与其有来往。”张先生回答,再问我“你能认出首相陈执中与御史何郯么?”
我点头说“宫中庆典时远远见过。”
张先生迅速找出一卷文书递给我,嘱咐道“今上密召夏竦、王贽,现正在迩英阁议事,若有不妥,下令锁院草诏都有可能。这是当年今上废郭后时我誊录下来的废后诏书,你拿着,去中书门下前等待,今日何御史在那里与陈相公讨论皇城宿卫之事,将近黄昏时他们必会出来,你便跑过去,佯装跌倒,把诏书掉在地上展开,让他们看见。若他们问起,你就说是夏枢相要你找来给他的。”
第一次面临制造关于政治的谎言,我目瞪口呆。张先生见了似很有歉意,拍着我肩说,“抱歉,请你做这样的事……但若你明着跟他们说皇后的事,对你或皇后都不好。”
“那,那为何要说,夏枢相……”我结结巴巴地问。
“陈相公与何御史皆不齿夏竦为人。”在更衣出门前,张先生只以此句作答。
我依言行事,在中书门下前等到陈执中与何郯,却没想到与他们一同出来的竟还有枢密副使梁适,便略为犹豫,但随即想起张先生说过梁适建议暂缓议尊异张美人一事,何况据国朝传统看,枢密使与枢密副使通常是不和的,于是我如计划般奔去故做跌倒状,手中诏书滑出展开,果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缓步围聚到诏书旁,垂目一看,皆有些惊讶。陈执中当即问我“你携这文书故纸做甚?要去何处?”
我低首作答“是夏枢相要查看,命我从史馆找出来,一会儿须给他送去。”
三人相互转顾,暂时都没说话,而他们在这瞬息之间交换的眼色已让我觉得不辱使命。
“夏枢相现在何处?”后来陈执中问。
我告诉他“在迩英阁面圣。”
我想这一句已足够,便迅速站起,拾了文书,匆匆奔离他们视线。
后来,我隐于迩英阁附近,看着夏竦、王贽出来,再如愿地见到陈执中、何郯与梁适前来求对于上,并相继进去。
我回到仪凤阁,但终究是寝食难安,便又寻了个借口出去。路过柔仪殿时忽闻秋和从后面唤我“怀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停下回首看她,原本盈盈笑着的她却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脸色这样难看。”
我迟疑,最后还是简略地跟她说了今日之事,嘱托她若有大事发生,务必近身随侍皇后。
秋和怔怔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落泪如散珠“怎么会这样……”
我想安慰她,又觉无从说起,许久后才道“别哭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