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乱(2 / 4)

奔走善后,大殿正门外却像来了另一群人,大力扣门,又是一阵嘈杂。

殿中人相顾变色,只疑是贼人绕到了正门外,而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娇呼“官家,臣妾在此,请开门!”

大家皆能听出是张美人的声音。今上神色舒缓,当下命人开门放她进来。

张美人带了一群宦者入内,到殿中后直趋上前,扑倒在今上膝下,泣道“臣妾护驾来迟,请官家恕罪。”

今上双手搀起她,温言问她“你来做什么?这里危险,皇后不是让你们闭阁勿出么?”

张美人噙着两目热泪,殷殷道“官家若身处险境,臣妾岂敢闭阁偷生?官家有难,臣妾决不坐视不顾,但求生死相随,请官家容我侍候在侧。”

这话听得今上状甚感慨,引袖为张美人拭泪,又让她在身边坐下,与皇后一左一右,竟似并列一般。

张美人颇自得地瞥瞥皇后,再命自己带来的宦者在殿外守卫。皇后也未计较,只问近处的任守忠“贼人既不来攻门,人数应该不多。可否先遣一些内侍绕至殿后与贼人周旋?”

任守忠面露难色,道“但如今福宁殿中内侍不过数十人,贼人是亲从官,手中有兵仗,如若他们人数众多,怕是……”

“娘娘,”这时张先生举步上前,道“臣愿前往。”

皇后未置可否,容色萧索地朝他略一勾唇角,但那幽凉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她复又端坐着,命身边侍女取来一把剪刀,自己持了一扬手,转顾殿中内侍,严肃地说“愿意先去擒贼的,且过来让我剪发为识。明日贼平加赏,就以你们现在剪下的头发为证。”

内侍们左右相顾,仍有些踟躇。我默默走过去,在皇后面前跪下,低首取下幞头。

一阵短促的静止后,皇后解开我发带,剪下一绺头发。

跟我来的两位小黄门也相继过来跪下,请皇后剪发,随之效仿的宦者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殿内所有青壮年内侍皆已剪发明志。

皇后再一顾张先生,对已剪发的内侍说“你们且随张茂则去,一切皆听其差遣。”

大家齐声答应,张先生拜别皇后,率众而出,走至门边,又转身问皇后“那些贼人,是否皆须生擒?”

皇后道“他们若束手就擒,便留活口,若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今上听见“格杀勿论”四字,不由微有一惊,侧首看她。而皇后薄唇轻抿,目色冷凝,意态坚决。那神情看得我都心下一凛。素日见皇后,但觉她薰然慈和,望蔼高华,真乃邦之媛也。现今观其行为态度,才想到她是将门出身,发号施令既有将帅般的镇静从容,也有其冷面决绝之处。

张先生先分一拨人绕到崇政殿及延和殿后面的迩英殿,守住出口,再带我们先到通向延和殿的一侧小门,监听半晌不见门外有动静,遂命人登墙观望,听回复说并不见贼人,这才小心将门打开。

门外院中果然无贼人身影,只有一个被砍去半边手臂的宫人晕倒在地。张先生让人把宫人抬走,再目示延和殿,道“贼人可能躲在其中。”

延和殿门窗紧闭,里面看上去黑漆漆的,也不闻有声响,但那气氛却很诡异,像是暗示其中危机四伏,透着几分莫名的恐怖意味。众人驻足,不再前进。

张先生低目沉吟,再回首问一位福宁殿内侍“上月福宁殿前山棚彩灯上生烟用的烟花,现在还有么?”

内侍回答“应该还有,我这就去找。”

他迅速找来许多烟花,张先生分与几位下属,命他们潜行至延和殿窗下,点燃烟花,戳破窗纱,把冒着浓烟的烟花掷入室内。很快地,一些稀稀疏疏的咒骂声和咳嗽声自内传出。

张先生闻声释然“人并不多。”当即提刀阔步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此后进行的其实并不能说是一场恶战。说来可笑,其中的贼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