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饰(2 / 3)

快去请李司饰过来。”

尚服局下设司宝、司衣、司饰、司仗等四司,每司各有两名女官主管。主管司饰司的女官中有一位姓李,擅长以导引术梳发,姿容也颇出众,人称“梳头夫人”,常为官家梳头,极得今上宠信。

蒙官家宣召,李司饰迅速过来,为他分发梳头。嫔御列侍左右等待,公主亦在内旁观。

其间公主问今上“爹爹为何这时梳头?”

今上叹了叹气,道“适才几个谏官一直在冲着我讲大道理,我欲早走,便对他们笑着说‘众卿之意,朕已知晓,容节后再议。’不想刚一转身,还没迈步,袖子就被一个官儿拉住了,一迭声地说‘陛下一定要听完臣等谏言……’我想抽回袖子,他却还不松手,我便只好回去坐着,一直听他们讲完,偏偏其中有一位体味甚重,现今又是大热天……直熏得我脑疼耳热,头皮发麻,所以必要梳梳头才能清醒一些。”

众嫔御听了皆大笑,纷纷问“那他们是为什么进谏?什么话这么长,半天说不完?”

今上不答,只说“也没什么,你们无须知道。”

有位娘子眼尖,窥见今上袖中有章疏,便趁其不备,倏地抽出,笑说“他们的话一定写在这上面了,官家赐我们看看罢。”

其余娘子亦上前争抢章疏,笑闹不已,都要先翻开来看。今上起初欲制止,无奈还在梳头,头发在李司饰手上,不好动弹,只得摇头叹息。

娘子们争来争去,谁都不得先睹。最后抽出章疏的那位扬声道“好了好了,谁也别抢了,我们请公主宣读,大家一起听罢。”

众人都觉这主意不错,遂把章疏交到公主手里。

公主接过,翻开,一字一字地数着,开始念“臣伏闻陛下以灾变频数,已降诏敕,敷求谠言……”

今上苦笑道“他们说今年雨水成灾,近日国中又有地震,乃阴盛之罚……你直接念最后那几行罢。”

公主点头,跳过中间段落,念后面最重要那几句“宫掖之间,女御之众,岂无繁冗,徒在幽闭?望选其无用之人,放令出外,以消阴盛之变。”

此语一出,殿内嫔御霎时哑口无言,显然不曾料到台谏所论事会与己有关。惴惴不安的心绪浮在眸光里,她们都试探着偷眼看今上,惟恐一个不妥,自己便沦为了章疏中的“无用之人”。

今上却也缄口,未曾发话安慰她们。公主眼波回旋于父亲与嫔御之间,有点好奇,有点懵懂,努力思索的神情使她显得相当可爱。

须臾,一声轻笑划破此间沉默“官家把这些乱说话的官儿逐出几个,耳根不就清净了?”

此言出自李司饰。在众女讶异的注视下,她漫挽皇帝长发,徐徐道“如今京师富人手上有了几缗钱,都要多纳几房妾媵,天子纵有些嫔御,又岂容他外臣指三道四?两府两制,家中各有歌姬舞伎,官职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官家根底只剩有一二人,他们就说阴盛须减去,倒只教他们这帮子人风流快活!”

她说的话想必众嫔御中是有人想附和的,但又都知官家一向善待谏官,李司饰语锋却直指诸臣,故不敢贸然开口,一个个着意看今上脸色。

而今上直坐着,目光落在面前镜中,淡淡凝视李司饰,眼底波澜不兴,难以窥知他心思。直至头发梳好,始终未发一语。

李司饰未觉有异,取了幞头为官家加上,站在他身后,一双凤眼懒洋洋地斜睨向镜内今上清隽的脸,又问“官家真要按他们说的做么?”

今上道“台谏之言,岂敢不行。”

李司饰又笑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收拾奁具,一边说“若果真要裁减宫人,请以奴家为首。”

她自然不会想出宫,这样说,无非是自恃得宠于官家,刻意凌蔑台谏议论罢了。

今上闻言遽然起身,冷面下令“请司宫令携宫籍过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