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柔(3 / 4)

能受何人指使?”

福康公主。今上长女,宫中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子。

那点疑惑因此消去,心下却又是一片茫然。皇后一语如风,把那人间小女孩的白色身影忽然从我记忆中吹起,让她悠悠飘至了云霄九重外。

回过神来,我伏拜在地,请皇后恕我不知避讳之罪。

张美人在旁依然不带温度地笑,幽幽切齿道“好一场唱作俱佳的戏!”

皇后说不知者不为过,命我平身,再吩咐张惟吉“把福康公主请到这里来。”

少顷,但闻环佩声起,殿外有两位成年女子疾步走进。她们皆梳高冠髻,着小袖对襟旋袄,用料精致,一为谯郡青绉纱,一为相州暗花牡丹花纱,有别于寻常女官内人,应属嫔御中人。

她们匆匆向皇后施礼,旋即齐声为福康公主辩白,皆说此事不会是公主所为。其中着青绉纱旋袄者神情尤为焦虑哀戚,施礼后长跪不起,含泪反复说“徽柔年纪小,哪里会懂这些巫蛊之术!何况她一向疼惜幼妹,绝不会做出这等事。万望皇后做主,还她个清白。”

皇后命内人搀她起身,温言劝她“苗昭容既相信徽柔,便无须担心。”目示左右,“赐张美人、苗昭容、俞婕妤坐。”

后两位娘子亦属今上宠妃,又都曾生过皇子皇女,故其名号我也曾听过。苗昭容是今上乳保之女,福康公主生母,与俞婕妤私交甚笃。可惜俞婕妤和苗昭容所生的皇子先后夭折,今上一直未有后嗣,就连小公主们也接连薨逝,如今官家膝下只有二女长女福康公主和张美人所生的第八女保慈崇祐大师幼悟。

苗昭容戚容稍减,与俞婕妤先后坐下,张美人在内人劝导下亦勉强入座,但仍是一副不甘妥协的模样,眼瞅着苗昭容只是冷笑。

这时内侍入报,福康公主到。随后公主缓步入内,双目微红,犹带泪痕,但衣饰整洁,垂髫辫发梳得一丝不乱。在众人注目下走近,微垂两睫,头却并未低下,尤其在经过张美人面前时,她甚至小脸微仰,下颌与脖颈勾出上扬的角度,目不斜视,神情冷漠。

走至皇后跟前,公主郑重地举手加额齐眉,朝皇后下拜行大礼,又向母亲及俞婕妤欠身道万福,随后竟垂手而立,对张美人无任何表示,完全视若无睹。

皇后微笑对她说“徽柔,见过张美人。”

公主口中轻轻称是,但却一动不动,毫无行礼之意。张美人剜她一眼,冷道“罢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这卑贱之人原受不起公主这一礼。”

公主听了张美人之话仍无反应,皇后出言问她“徽柔,你前日夜里去过后苑么?”

她颔首承认“去过。”

“去做什么?”

公主犹豫,一时不答。皇后再问,她沉默片刻,才又出声,却是轻问“爹爹……好些了么?”

皇后转视张惟吉,目露宽慰神色。张惟吉含笑欠身,想必是表示公主所言暗合我的证词,可以证实她是清白的。

于是皇后和言再问公主“你是去后苑对月祝祷,为爹爹祈福罢?”

公主讶然,脱口问“孃孃怎么知道?”

国朝皇子皇女称父皇亦如士庶人家,为“爹爹”,称嫡母为“孃孃”,位为嫔御的生母则为“姐姐”。

除张美人外,殿内听到我适才所言的人皆面露微笑。张惟吉遂将此前原由解释一遍,苗昭容闻后转顾我,眼中颇有感激之意,俞婕妤亦舒了口气,与苗昭容相视而笑。

张美人按捺不住,复又起身,指着地上人偶厉声问公主“这个针扎的人偶又怎么说?为何会正好出现在你去后苑之后?”

公主蹙了蹙眉,微微侧过脸去,毫不理睬。

张美人却不收声,索性拾起人偶,直送到公主眼前“素闻公主敢作敢当,怎的如今却又一声不吭了?”

公主双唇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