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钺的庆功宴还没摆,彭大人等几个虽被降职却还在军中的便已经活跃人前……恍然大悟。
高吟师的二弟,正是蛮人对官军求和、结果竟遭官军闭门围困时战死的;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南宋武将,正是高吟师不可能屈膝受降的根因吧。
有其主必有其仆,誓死不降还有他麾下六十三个蛮人。
然而,他们却怎可能逃得开那敌众我寡,最终还是被王钺的人强硬带到了庆功宴上。
“我来劝降。”风鸣涧对王钺说,王钺是他的知交,高吟师也算半个吧,毕竟曾有那么长时间的惺惺相惜,虽然此刻互换了强弱……心念一动,挑了一坛最好的酒上前几步,与高吟师伫立对饮。
蓬头垢面的高吟师,一路都表情愤恨一言不发,直到接过风鸣涧的这坛酒,狭长的眼中才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这酒,喝着味道怎么样?”风鸣涧关心地问。
“跟水一样。”高吟师笑而不屑。
“大实话!我也这么认为!”风鸣涧一愣,也笑起来。
“风将军,何必与他多费口舌,他是匪首……”彭大人上前作威作福。
高吟师眼神瞬然一变,酒坛落下的一刹风鸣涧察觉不妙,即刻一手推开彭大人一手九章剑出鞘“高吟师,何苦!?”
破锋刀劈砍之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残,那是属于哀兵的殊死一搏“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岂可对他俯首称臣!”
“不是……不是让你对他低头,只是与我握手言和!可否?!”风鸣涧被迫与他剑斗,尽管战局内火星四溅,他却对高吟师留了三分情面,甚而至于语气中带着恳求。
“和?和就是降!”高吟师却无半点让步,“我坚决不会降!绝不与这些狗官同流合污!”
风鸣涧被他气势震住,手中剑却不改“重峦叠嶂”之意境,高吟师当初囚他之时就只能和他平手,如今战力耗尽根本不可能是风鸣涧对手,眼看着风鸣涧即将得胜而他必定受迫,竟是在中途直接弃了手中刀,任由着风鸣涧一剑击垮他所有防线长驱直入,狂风中,只见高吟师吼啸着直接往风鸣涧剑上冲“何必留在这个如地狱般的人间!”
风鸣涧发现有异、原还极力撤回攻势,奈何高吟师求死心切竟然张臂迎上,恶狠狠撞在他九章剑上,风鸣涧完收不住力道……随着高吟师亲手将剑拔出胸膛退倒在地,风鸣涧剑上鲜血四溅脸上也被喷溅,哪还管得了周围一切,风鸣涧大惊失色,一把将高吟师抱住“这又何苦!!”
“风鸣涧,死在你剑下,也不枉了!”高吟师笑而不悔,死而瞑目。
“高吟师!”风鸣涧万料不到为了保护看不惯的自己人,偏杀了带着三分欣赏的仇敌。
“大哥!”“我等即刻就来!”主帅既去,麾下六十三人尽数跟从。自尽之惨烈与悲壮程度,不亚于金宋之战。
“对外不必说是自杀,说是我杀的吧。”王钺说,不能宣扬蛮人气节。
“唉,能和我喝酒的本来就少,现下就又少了一个。”雅州蛮虽已平定,那几日风鸣涧心情着实不好,喝酒都没法排解,打五加皮也出不来气,所幸还有个王钺,察觉到他的失落,处理完军务便坐到他身边的土坡上,和他共赏这夜凉如水。
忽然间,苍凉的芦管声,从王钺的手指间传出,风鸣涧听着听着,竟觉得不那么难过,之所以能以悲制悲,可能是因为那悲伤中还有磅礴气象?它们,同时来自战场。
“风将军,我们避不开。”曲罢,王钺说。
“王大人,这一曲,怎么吹?”风鸣涧心情很快被这芦管治愈,于是便与王钺讨教,王钺也倾囊相授。
“最近跟着王大人,实在学到了很多啊!”风鸣涧愈发觉得,这王钺可以推荐给主公,主公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