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顷刻被万道强光淹没、吞噬。
倏忽乾沉坤黯,淮水满河断刀,散关遍地残枪。
天地间横亘多时、亮彻视野、扩张肆虐的金方战阵,原以为是怎样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谁料竟骤变成外强中干、一戳即破、缥缈暗淡的泡沫?
充斥其间原本蓬勃、凶猛的无穷能量,遽然冲涌而出,却无法逆转地盛极而衰,在挣扎了一息过后,一缕缕如烟似烬、四下飘散、陨落湮灭……
阵法外南宋官军,见状后喜不自禁,原本只是到此造势、助威,不料会有这般好事,此刻正值金国诸多统帅惨败、边防虚空……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两淮宣抚使邓友龙抓紧战机,当即下令擂鼓进攻。助阵的南宋官军眼看着部变成了先锋,一心要发起这国军民都期待已久的北伐。
“不可!”有人冲上前去,“中丞大人,那些草莽不过是江湖厮杀,两国结盟几十载,即使剑拔弩张,哪怕决意交兵,也万万不可不宣而战!”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贻误军机?”邓友龙大怒。
那男子不依不挠,继续制止“讨伐都不作,战书亦未下,名不正则言不顺!”
“哦我认得你……当下的武学生都是这般迂腐又胆大包天么!竟教起我怎么打仗来了?”邓友龙冷笑一声,“来人,将他拿下,听候发落!”
“中丞大人……此刻北伐,几无胜算……”那男子尤其耿直,还想继续说,邓友龙不耐烦地扬起马鞭,直将他抽闭了嘴“闲杂人等,何以能到要地来?!速速轰走!”
开禧二年四月,南宋官军不宣而战,对边境金朝军队发起袭击,史称“开禧北伐”。
何人想到,战斗竟尾随着对阵结束,接踵在东线战场打响。
而此时,不仅所有金将难以承接,体宋将也不及反应,只因对阵尚未完结束——
盟军虽险胜,却因这阵法能量实在过大,身在其间者都被束缚。时间一长,大多高手都无法动弹,不知那能量流动循环何时才停?阵法何时能将他们放出?还是说会一直深陷此间,不得出?直到巨力将他们都搅碎……
当金方生死未卜,宋方亦进退两难,所有刀枪剑戟,尽数不受己控,飓风中高悬于顶,动荡不止,摇摇欲坠。
那情势,争如在梦境至深,声嘶力竭劝自己醒,却求尽神佛也救不得。掀天匿地阵,只提示过他们如何进,如何分胜负,却从来不曾说如何终止……
入乎其内,却不能出乎其外!
便算是上次对阵也参战过的程凌霄,也直言上回没有这般凶险,难道是因为这次宋恒不在寒泽叶顶替?
仿佛有个声音在天际说,天命如此,你林阡逆得了一次,逆得了一世?
而林阡那时,岂止被陌打得头破血流,
属于林陌的疼楚,在他刀锋刺入陌身躯后,霎时也流遍他身,
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这际遇,明明被刀砍伤的不是他,却有一身血肉被一丝一丝剥离于骨的错觉……
纵连林阡也无能为力,谁还能打破这桎梏?掀天匿地阵由于一半已坍塌、压缩,故另一半所在正膨胀、蔓延,可叹金宋双方,完平衡时难堪承受,完失衡后更加折磨,
众人苦苦支撑不移,却只要有一处破绽便一溃百溃、军覆没,人人都不怕死,人人都不敢死。
天地八卦,不住扭曲,不停旋转,似要将他们也随着金人们一起吞没——谁想金宋你死我活几十年,却是这玉石俱焚的结局?!
酷热难当,脏腑受累,头晕目眩,求救无门,除非能有个外力将阵法打破。
然而何处能有外力,拼得过这般强大的阵法?能再一次逆天而行、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