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佐以几样蜜饯点心之类的茶食。暮青胃口不错,吃了碗饭,喝了碗羹,江蟹青虾一样不落,连不怎么爱吃的蜜饯都尝了几块。
元修面前也摆了副碗筷,他却一筷未动,只是看着暮青吃饭,偶尔仰头喝酒。
晚霞沉江,月上南楼,江风也吹不散船舱里的酒气,暮青微微地皱了皱眉,瞥了眼元修的心口,有话要,却终是咽下了。
元修独自饮着酒,当年在西北拿空酒坛子打水喝,曾经过回到盛京后要与谁一醉方休,却因种种事由未能如愿。今夜,那人恰在,而他有酒,却始终没有邀她共饮。
两人就这么对坐无言着,暮青放下碗筷之后,元修仰头饮尽坛中之酒。
“色已晚,歇着吧。”元修提着空坛子起了身,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住,背对着暮青道,“我知道你水性好,但船上的侍卫都是在海里练出来的好手。阿青,我谋今日多年,不会放手,也不会失手。”
元修走了,侍卫进来将碗筷收拾了下去,没多久,捧进来一套女子的衣裙,又搬了只浴桶进来,打好水后就退了出去,将门窗都关上了。
咔哒一声,房门落了锁,船上再没了动静儿。
暮青沉默了半晌,终把灯烛一吹,和衣入了水。水温温热,却没为她解去多少疲乏,一闭眼,眼里就是石沟子镇上的血火风沙。
不知月杀伤势如何,梅姑可有跟来,事情传入两国朝中会引发怎样的动荡……
大哥和阿欢可千万不要亲自来救她,不出所料的话,镇上必有杀机。
她被劫的消息一旦传入洛都朝廷,停留在英州港的北燕使船就会遭到扣押,连北燕使节团也会被拘捕。这些情况,元修不可能料不到,他绝不会去英州港自投罗网,他会从余女镇登岸,到周山岛换海船回北燕。
元修能想到的事,阿欢定然也能想到,她担心的是,这条路线不是元修临时决定的,而是早就安排好了,不然,他也不会从乔装虎贲军入镇劫人到乔装成盐运校尉下江行船,一路上如此顺利。盐船不同于民船,不会独艘行船,一趟差事少要十余艘乃至二三十艘的船队一同出发,这明不止她此刻身处之船,而是周围的整个船队上都是元修的人。要想在敌国做成此事,没有内应是绝不可能的,大哥不可能掌握了朝中和地方上所有废帝党羽的名单,其中必有漏网之鱼,而那些漏网之鱼和沈问玉等人显然不是一路的,不然他们不可能对元修筹划此事毫不知情。
元修筹谋此事多年,一朝冒险前来大图,谋的真的只是她一人?
元修对她的执念已成心魔,他此行自然是要带她回北燕,但他毕竟已称帝多年,心性早非当年,目光亦不只在边关战事,此行另有远大图谋才符合那个铁血北燕帝的手腕——她怀疑余女镇上早已混入了北燕刺客,而她既是元修此行的目标,也是他手中的诱饵。元修很可能不单单想带她回北燕,还想以她为饵诱使阿欢前来,取他性命。
暮青认为,这不算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元修,而是基于他北燕帝的身份和近年来两国博弈的事实作出的合理推测。这些年来,论政局上的眼光谋略,她也早非当年之人。
江上灯月交辉,笙歌悠悠,暮青坐在黑暗中,眸光在氤氲的水雾中清寒如霜。过了会儿,她在水中宽了衣袍,麻利地将擦了擦身,洗去一身的血腥气后,捞起衣裙搭在了浴桶边上。裙子入手柔软凉滑,是上好的丝罗料子,暮青懒得看是何样式,在水里把束胸带一解,摸来肚兜就套在了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这舱室简陋,中间安了块隔板,把一间底舱分成了两间,隔壁未点灯烛,但是有人。
元修躺在床板上,以臂为枕,望着那块隔板。
隔板甚薄,几条板缝儿拼出了一幅佳人出水图。
暮青虽然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