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传来一声长报,是从后宫方向而来,“禀报少都督,不好了!龙袍递去神武门之后,州军竟不收兵,将士们敌不过角弓强弩,伤亡惨重!州军眼看着就杀出后宫,往这边来了!”
何少楷挽着弓,缓缓地转过头来,沐着晨光,脸色终于显出了几分苍白。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降臣们慌了,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地问,“严大人,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严令轩和秋儒茂皆非善于用兵之臣,别主意了,两人此刻也是面比纸白,汗如雨下。
“少都督,末将领兵去拖住后方的州军,前头儿需得少都督前往,将士们唯有见到少都督,方有可能稳住军心!”将领罢便点了兵马,急匆匆地往后方去了。
何少楷没有阻拦,他知道,眼下只能如此了。
但一切还是晚了。
何少楷快马驰到崇文门,路上所见皆是军心动摇之景,将士们惊惶无措,那目光仿佛在问为何刚刚还擒住了圣上,圣上就出现在了汴州军中?为何誓师时兵谏必成,如今大军却被围堵在宫中?冯老将军是否已死,江上是否有变,如今大军是否已经无援?
这些问题何少楷都不能答,何家赌上了满门,他唯有死斗到底。
“将士们!徐锐奸诈,那是他乱我军心之策,切莫受他蛊惑!打起精神来!今日我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共守宫门!”何少楷举剑高喝。
崇文门内静悄悄的,半晌,忽然有人怯怯地问道:“少都督,圣上真被您擒住了?”
何少楷循声望去,见吭声的是个陌长,于是淡淡地道:“自然。”
“那、那为何您不叫圣上来宫门前?汴州军总不会不顾圣上的安危,强攻城门吧?”陌长越声音越,话还没完,就已把头低下了。
周围越发的静,静得熬人。
何少楷盯着那陌长,忽然从马上跃下,提着剑缓缓地走了过去。人群呼啦一声散开,那陌长觉出不对来,抬头之时,何少楷已在他面前,目光沉郁,“方才军中混入了奸细,我就在想会不会还有同党,你莫非就是那奸细的同党?”
“啊?”陌长大惊,连忙摆手,“不!少都督,末将……”
噗!
那陌长的胸膛猛地被长剑刺透,他喷出口血来,未待争辩,人就死了。
“陌长!”几个伍长两眼发红,要扑过去,被同伍之人给拉了回去。
何少楷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举着染血的长剑,高声道:“圣上被看守在太极殿中,军中混入了奸细,万一圣上被救走,诸位将士今日的血岂不白淌了?望将士们莫要中徐锐之计,与我一同死守宫门!倘若再有听信蛊惑之言,乱我军心者,军法论处!”
何少楷被奉为少都督多年,军中威望颇高,水师的将士们看着地上未冷的尸身,看着长剑上淌下的血珠,慢慢地往宫门处涌去。
就在这时,忽听轰的一声!
冲撞车撞在宫门上,巨响声如春雷降,万壑石破!
一击惊破万人胆,水师纷纷后退,没人不记得午门是如何被破的。
水师只在江上作战,军中并无冲撞车,这种冲撞车是专门攻城用的,车上装有巨大的木桩,木桩前头装有铁头,莫宫门了,就连城墙都能撞破。且州军有战车强弩,宫门一破,铁弩先发,寒鸦箭后至,所到之处,遍地伏尸。此战不在江上,水师军中又无重兵械,劣势显而易见,不遭遇州军只能坐等被屠,可也差不多了。
“不准退!不准退!死守城门!此乃军令!”何少楷的呼喝声被淹没在轰隆声中,他想斩杀几个逃兵以正军纪,却被大军挤得连连后退。
接下来的事犹如大梦一场,生死两回。
巳时三刻,崇文